那无可阻止的、突如其来的致命一击。
他那须臾间的惊慌失措,从心脏到脑海通通崩裂的痛楚,所有的怨恨都成了云烟,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眼前只有殷淮梦,耳边只想着那一个词:师尊。
他的师尊。
高不可攀的,出尘脱俗的,清冷疏离的,强大无匹的孤琴仙尊。
怎会对他露出那样狼狈而绝望的神色?
“随澜,看看我罢。”
那样喑哑低落的祈求。
江随澜闭了闭眼,慢慢在殷淮梦身侧躺下来。
月光浅浅,冥河寂寂。
他蜷进殷淮梦冰凉的怀里,闭上眼睛,喃喃着说:“师尊,我也很想你。”
*
殷淮梦猛地醒来,身上还残余着那极其真实的痛感。猫蜷缩在他的一片衣角上,睡得很沉,殷淮梦的手抚上去,猫半睁了眼,发出咕噜咕噜声。
殷淮梦一下一下梳着云片糕的毛,慢慢地,才把幻境里的事都想起来。他抬眼,这座雾霭笼罩的悬崖尽收在他眼下,他曾在此处徘徊又离去,后来想着悬崖下还未找过,又折回来。
恰逢无境飞升,混沌之气降落,他和江随澜崖上崖下,被笼进了同一个幻境里。
真是巧。
也是幸运。
天道眷顾他,叫他一次、两次、三次,找到了随澜。
殷淮梦抱起云片糕,魔气与云相凝,带他下了崖间。他下来时很小心,幻境中,这片崖底有喜爱吞食人类的发光菌子,在幻境里,他是魔神黑龙,不惧此物,但在幻境外,他只是一普通修士,仍然是血肉之躯。
然而到了崖底,除了黑石,却空空如也,一片死寂。
殷淮梦顿了顿,想那东西在这三百年间定然是覆灭了,他对那菌子样的魔物没甚么怜悯之情,消失得如此干净,不失为一件好事。
此地寒冷,猫有些不安。
殷淮梦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循着记忆中的路径找到进入冥河的通道口。
这里的洞口是有阵法的,在残存的沈识幽的记忆中,这阵法交织着江月意和沈识幽两人的气,是挡不住他二人的。因此在幻境中,殷淮梦进出冥河,没什么阻碍。
但出了幻境,他作为殷淮梦,对阵法就毫无影响力了。
略有踟蹰地拨开洞口杂草,殷淮梦倒是怔了怔。
阵法没开。
是他想错了,随澜不在这里吗?
殷淮梦眸色微微一暗。
不论怎样,他都要进去看一看,仔仔细细确认,随澜到底是在还是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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