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红药理所当然的态度噎到,壮汉缓了好几秒才重新鼓足气势,大声道:“后街有后街的规矩!我们这儿看货不问出处不讲来路,只要开的价合适就能把东西带走,但若是货不对版,你这摊子谁都可以掀!”
“你你你几根破香烛,凭什么卖一千?!”
说了一堆,其实就是嫌价格贵了呗。
红药将刚折好的小黄纸扇往手心上一敲,并不打算惯着这些心眼儿比筛子还多,恨不得用冥币换金箔的鬼怪:“若真不知道我的香烛凭什么卖这么贵,你干嘛那么激动地跑来买?”
不等他回答,红药便从地上捡起一摞粗糙冥币,修长手指轻轻一搓,纸屑凭风借力雪花一般漫天飞舞,然后下一刻,便裹携着红药的话语转瞬席卷整条后街。
“奉劝各位,不要把人当傻子,说到底,大家的来处归途都是一样的。”
谁生前不是人,谁死后不成鬼呢……
他一个万里成一的古董陶俑精骄傲了吗?!不还是每天兢兢业业的卖香烛缝寿衣!
红药这一手碾纸成屑十里传音彻底震住了循着香味聚过来的鬼怪精灵。
那些隐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缓缓收手,小心将自己隐进了更深的黑暗。
三炷香燃到一半,周遭不少鬼物都被那凝而不散的浓香诱出了原型。
有的缺胳膊有的少腿,还有些死相格外凄惨的已经在埋头捡肠子往胸腹塞心肺……场面极其恶心凶残。好在他们左右摊位的老板都没发生什么可怕变化,只是一个身后多了条毛绒绒短尾巴,一个变得更加枯瘪黑瘦几乎与他的阴沉木融为一体。
“我……我买两对……”在两只毛耳朵也冒出来后,隔壁卖瓦片杂物的老板终于忍不住了。
红药看他一眼,提醒道:“我这是香烛。”
你一个黄鼠狼出来卖瓦片就够叛逆了,花这大价钱买香作甚,折换成几十只烧鸡它不香吗?
瓦片摊主的黑豆豆眼眨呀眨,声音细若蚊蚋:“此香烛于妖可饱一年腹充一年饥,有了这个,我就可以一年不吃饭……”那能省下不少钱了。
他们这些小妖和鬼还不一样,鬼只要在清明中元享一顿后人供奉,或去道观寺院随便蹭几餐济孤饭就可以顶一年。而他们妖、特别是动物修炼成人形的妖,虽不必一日三餐,但一日一餐还是要的。
“……现今社会挣钱不容易,没有文凭的小妖小怪想要堂堂正正吃饱饭都很辛苦。有了这个香烛,我就能多些时间和存款努力实现梦想了!”
说到梦想二字,这只看起来格外害羞的黄鼠狼细细的嗓音都高昂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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