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打断他:“的确很不舒服,这样我怎么睡觉?”
“那便换一……”
又被打断。
“换成你从背后抱着我?”谢厌往旁侧一靠,两条腿在被子里微微晃了两下,扬起眉梢,含笑望着剑无雪,话说得意味深长,“小少年,没看出来啊,你年纪不大,心思竟是这般黑。”
剑无雪好歹是在春深街摸爬滚打、见识过无数破烂事的人,登时听懂了这话,万年封冻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羞赧。他眉心蹙了又蹙,唇抿了又抿,最后只辩解出一句:“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谢厌摇了摇被抓住的手,笑容很灿烂:“那就放手。乖,你这样抓着,我真的睡不着。”
对面人被他的笑晃得不大自在,挪开眼,低声反驳:“可你冻着也睡不着。”
“睡得着,我若是想睡,无论什么情况,都能睡着。”谢厌漫声应他。
于是剑无雪拿出证据进行反驳:“我以前还不懂得如何控制至阳之气时,你曾嫌我吵。”
“的确很嫌。”谢厌敷衍着点头,不由分说地、一寸寸地把自己的手往后缩,用的力道于他而言算是极大了,剑无雪怕他痛,不得不放开,谁知这人抓住机会,飞速拉起被子,躺下去的同时连带脑袋一并蒙住。
“你——”剑无雪盯着罗汉榻上那个小小的、起伏的山包,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
但剑无雪不想这人受寒,数息后,敛着眸起身,为谢厌在床榻旁再度添置上两个暖炉,接着把鸿蒙戒一薅到底,翻出某个模样丑陋的、跟水囊似的“符火贴身暖”,弄热后送去谢厌被子底下。
屏风外柴薪噼里啪啦燃烧,火苗从此端走向彼端,待烧尽时,剑无雪重新开始看书,但翻到某一页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光。
——分明还有谢厌侧躺、他在榻边握住他的手这样一种不会造成任何不适的姿势,方才为什么就是被糊弄过去了呢?
剑无雪不由心生懊恼。
渐渐的,山洞中动静声越来越少。
拂萝在谢厌之后,抱着毛毯、靠着火堆沉沉睡去,然后是步回风闭眼、陆羡云打坐冥思。
剑无雪注视了一会儿那名为谢厌的小山包,拎着明寂初空起身,走出洞穴。
谢厌要他每日挥剑万次,在瀑布下锤炼心智,今日的功课尚未完成,又如陆羡云所言,严寒是最考验人的地方,于是剑无雪迎着风雪,开始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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