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抬手点了点对面人额头,之前他瞎画的王字仍在,不过淡了许多:“答案或许在你丢失的记忆中,又或许,在别的地方。”
剑无雪却不满这样的答案,他握紧谢厌的手指,低头看向自己心口:“你问我是否有胎记,难不成北云岫也有同样的胎记?”
“等我弄明白了原因,再告诉你,好吗?”谢厌轻声说。
他对面的少年蹙起眉:“这分明是我的事情,为何你要将我排除在外?”声音有几分大,语气有几分烈,夹杂着失望与失落,复杂至极。
谢厌垂眸轻叹,从剑无雪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指,拂袖站起,“的确是你的事情,但这件事,对我同样重要。”
“如何重要?”剑无雪立即问。
谢厌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是答不出话来。
剑无雪重要吗?若是不重要,他根本不会拒绝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拜师请求。
反正他谢厌是要死的,化作星星点点的、不再凝聚于一处的最初状态,哪会在乎剑无雪是否因弑师的罪名而被天下人辱骂。
更不会在他被千机阁的刺客追杀、被落凤城官府搜查时,匆匆忙忙赶去,想方设法替他掩饰。
不知不觉中,这个少年早已成了谢厌看重之人。不管他是十七岁的剑无雪,抑或身世成谜的剑圣北云岫。
可谢厌没有说出来,他惯来嫌弃这种直白的表达,但此般态度,却是触动了……不,令剑无雪心底紧绷的一根线断裂!
一股浓烈的、酸涩到极点的情绪涌上剑无雪心头,他感觉自己胸膛像被撕开一个口子,风雪呼呼,横冲直撞入内。
敷衍,又是敷衍,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太冷了,真的是太冷了。
剑无雪嚯然起身,惯常冰冷的脸上有了裂痕,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语气咄咄逼人:“重要?呵,我对你重要?你当初连名字都不肯为我取,我的事情,又如何对你重要了?”
谢厌拧起眉。
“你拿这种前后矛盾的话来搪塞我,心底可曾有过一丝丝愧疚?”剑无雪又道,往谢厌的方向走去,眼神极具压迫力。
谢厌看着他,眼底浮现一丝没什么感情的笑。
“若你真是这般想的,我便不好说什么。现下你已知晓自己与北云岫有着某种莫名其妙的联系,想要理清这关系,想要追寻答案,自己动手便是,我不会阻挠。”
边说,他边低下头,轻抬手臂,一寸一寸抚平袖摆上方才弄出的褶皱。烛光在他身后飘散零落,半边侧颜隐在昏暗中,眼角低垂,辨不清情绪。
谢厌心想:虽然并不知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程度,但其实是个好的方向。总有一日他会让剑无雪杀了他,若能早一些令剑无雪对他疏离,他心底的愧疚也会少上几分。
山间风雪重,四野草木深,被结界笼罩的凉亭仿佛世外一隅,火光暖光,炉香幽香,恰到好处,那块随手一丢的红薯皮正噼里啪啦烧着,平添数分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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