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手掌,又把手转过来,看到了手背上那道细细的伤痕。
……这个……有点棘手。
古往今来,四方上下,都被斗法的那两只神鸟扇至扭曲一瞬。
他见了江瑗,才知道那一瞬间的扭曲给他们带来了什么。
魂魄不稳,甚至容易套错壳子。
他轻轻地摩挲手背上的伤口,眼神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壳子也出了问题。
他把江瑗正在看的那本书翻至末页,仔细找寻。
果然,他找到了一个空无一物的夹层。
他拿了纸笔,用江瑗的笔迹开始写字。
“一别沧海,不见足下面已一十五年矣。”
然后他顿了顿。想说的话太多,竟不知如何下笔了。
他斟酌着,又换了一张纸,像写话本儿一样,写着鲲鹏与鹓雏的这场战役。
他相信他透出的信息量足以让江瑗看懂。
待写完了,他又开始看着第一张纸发呆。
然后他顺着他的“十五年矣”继续写下去。
江瑗从最大的那个柜子里,又翻出了一床棉花被。
他把被子拿在手里颠了颠,确定这是个三斤重的被子。
他又给床上铺了一层,缩在了床上。
——然而这依然没有什么用。寒气是从骨头缝里刺出来的。
他开始咳嗽。
似乎他感受到的寒冷,不是外界气温的原因,而是这具身体本身有什么问题。
他咳出了一口血。
现在他确定了,他之前确实错怪了外面的风雪,错怪了厚实的床褥。
他记得以前鬼医的身体尚好,怎的这一世如此孱弱?
他皱了皱眉,给自己暖了一个汤婆子。
不足一月,季玦便要会试,若是他们二人换不回来,他岂不是要帮季玦考试了?
季玦十年寒窗,岂不是白读了?
江瑗想到自己看戏听曲儿,死于安乐的十五年,默默捂住了脸。
他给床上支了个木桌子,也开始下笔。
信手把笔,手背上的伤痕很是显眼。
江瑗想起了他自己的手。
今日他手上,也有这么一道细细的划痕。
他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他们二人本不宜会面,可现下这情形,似乎定要寻隙见一面了。
季玦差不多摸清楚了江瑗的生活规律。
小朝会不去,大朝会看心情去,偶尔去礼部点个卯,但也仅限于点卯。
他的日常就是晨起后,换上便服,溜达至东十字街南的曹婆婆包子,买两个鳝鱼包子,再添一碗豆腐,用完后沿着长街消食,又溜达至西角楼街张家的铺子,买完香糖果子,又来点金丝党梅。
他若是心情好了,就又去安乐坊里的戏园子,不拘碰上哪个戏子唱,都给上几张票子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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