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嗓子从小用梨水养着、蛋清吊着,何时哑成这样过?
他定定地盯着江琏,一字一句道:“殿下且做梦去。”
不唱女角儿时,他声音清润温柔,像吹面不寒的风。用这种声音说着嘲讽的话,不太搭调,却也足够让人心恼。
江琏捧起他的脸,眸子黑沉沉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再说一次,”江琏说,“就真的别想有嗓子登台了。”
柳青荧便把下巴搁在江琏的手上,说:“殿下且做梦去。”
他戏唱得好,眼睛也灵,此时那双眼里不见乖顺,反而透出几分嚣张的挑衅。
江琏这才看到,他眼尾不知什么时候又涂了一笔油彩,淡淡的一笔往上挑,晕出点红来。
……是他喜欢的样子。
他把柳青荧打横抱起来。
“你后台有凤冠霞帔,穿给我看。”
柳青荧记得,后台不光有凤冠霞帔,还有一张梨木桌子。
他冷笑一声——美得惊心动魄。
季玦听了一场惊梦,回家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许是戏台上因梦结缘,他又做了那个许久不做的梦了。
梦里一个看不清脸的妇人抱着襁褓,哼唱着一支十几年前京都正流行的歌谣。
不知唱了多久,雾霭将她遮住了。
一个中年人戴着玉冠,看起来极有威势。他嘴唇一张一合,季玦仔细去听,却还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江瑗缓缓朝他走过来了……不,是陛下,陛下缓缓朝他走过来了。
陛下穿着玄中扬赤的衣服,伏案画着些什么。
陛下认真极了,季玦撑着头看他,猜陛下什么时候抬起头,看一眼自己,再笑一下。
陛下倒在季玦怀里。
他看着季玦,眼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漫山的红色桃花涌过来了。
季玦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红色,还有忽闪忽灭的魂灯。
青年的陛下死在了他怀里。
江瑗小跑过来,笑盈盈地看着季玦。
那双凤眼对着他眨了眨。
他勾起季玦的小指,拿了朵白玉兰,或者是山茶花——管它是什么花,别在季玦的鬓边。
这是少年的陛下。
少年的陛下又对季玦眨了眨眼,凑在他耳边,飞快地说了什么,然后消失不见了。
一个明艳的少女坐在秋千上,见了他过来,就想起身离开,头上的蜻蜓发饰一颤一颤。
……是她。
季玦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站在窗边。
他当时说什么了吗?季玦想。
哦,对,他当时在心里说,他曾见过她。
自是在梦里。
那个少女快走几步,裙摆飘起来。
各种各样的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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