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这么多?年末吏部考评可怎么办。”
“如今还未到年中,下半年努力补些,总会好的。”
方朗喝完茶,看了一眼刻漏,道:“时辰到了,我先行告辞了。”
季玦点点头。
方朗走之前,又劝道:“你晚饭还未用呢,本来身体就不好,可别饿出病来。”
季玦点头,表示自己有分寸。
值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耳根清净,内心便也清明,翻着史料,也算是自得其乐。
这段历史史料较少,写起来也轻松,他倚马千言,很快写完了这些。
正欲搁笔,却听身后一声“好”字,手腕一颤,一个细小的墨点擦在了纸侧。
“朕以为此时翰林院应当空了才是,季小郎君倒是勤勉。”
季玦把笔放下,施了一礼。
皇帝拿起他刚写完的那篇,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季小郎君这个角度找得新奇。”
“陛下谬赞了。”
“你谦虚什么,这探花是朕御笔亲封,思辨与文采自是整个翰林院里最好的。”
他仿佛忘记了,整个翰林院,一个牌匾砸下来三个人,两个状元一个榜眼,还轮不到探花。
季玦竟不知道回他什么了。
皇帝继续道:“能在散值时还坐在这里,季小郎君真是尽职尽责,勤勉可嘉啊。”
“替别人当班罢了。”
“季小郎君在翰林院过得如何啊?”
“翰林院自然清贵,环境单纯,同僚也都可亲。”
“不错,不错……季小郎君如今要归家?”
季玦点点头。
“常公公,你送送季小郎君。”
常公公应诺,送季玦出了门。
皇帝在值房里坐了一会儿,又随手翻了翻翰林们的案头,心想季小郎君果然还是个少年人,问一句回一句,话语也无趣,脸色冷冰冰,仿佛别人欠了他钱似的。
但比起那些阿谀奉承、跟风投机的朋党之流,又有趣多了。
主要是如今,皇帝太过缺人了。季玦与翰林院各党算不上亲厚,与同年也只是泛泛之交——这种纯臣,是最好用的保皇派的中流砥柱。
田拙也是这种人,只是当年,他和崔清河走的太近了。
皇帝吐出一口气。
季玦回家后,刚用了饭,绿绮便前来拜访。
她还是从西厢出来的,又吓了钱二郎一跳。
季玦给她倒了杯茶,道:“绿绮姑娘。”
她四下环视了一番,关好了门。
“绿绮姑娘有话要对我说?”
绿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季玦。
季玦有点好奇,问道:“绿绮姑娘怎么这副表情,司里出什么事了吗?”
绿绮摇摇头,又笑起来:“我只是有些嫉妒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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