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几天前还来过翰林院一次,嘴上不说,但总会往季玦的值房转一圈儿。
好些人私底下都想着,季玦要升了,升到哪儿不知道,但总归要补个缺。
季玦倒也沉得住气,不早到一刻,不晚走一分,除了再也没有人托他替值外,一切如常。
这一日他到了值房,和同僚问过安,刚刚坐定,翻了翻昨日遗留的工作,抬头问道:“子宁兄,你见过我放在案上的文稿吗?”
“哪本?”
“前朝王凤川先生的遗稿。”
“未曾见过。”唐安道。
方朗抬起头,也道:“我亦未曾见过。”
季玦又随手翻了翻案头,转向了坐在一边喝茶的张修撰。
“张修撰,你见过吗?”
张修撰捋了捋胡子,慢悠悠道:“未曾,未曾。”
季玦勾起嘴角,笑道:“为了吏部考评,张修撰还是勤勉些好。”
张修撰又喝了口茶,叹道:“不年轻啦,干不动了……不过季小郎君还是先找史稿吧,这一节缺了,就不能下笔。”
王凤川是前朝宰辅,记下的史稿是当年的第一手史料,没有这本遗稿,确实不能下笔。
唐安放下手头的书,也帮着季玦找了找,边找边担忧道:“这书不是翰林院的吧?”季玦点点头,道:“赵学士找五皇子府借的。”
方朗一听,也帮着季玦找起来。
此书原本早已失传,多家抄本亦不存于世,只剩下王凤川后人的摩本——这算是孤本了。
王先生书法闻名于世,摩本自然也受人追捧。五皇子母家汗牛充栋,这唯一的摩本便被翰林院借来,今日写完,明日是要还回去的。
可是如今,竟被季玦弄丢了?
连方朗都替他着急。
“编书哪怕停三五天都无妨,遗稿丢了,这可怎么交代?”张修撰放下茶盏,也帮着季玦找起来。
如此找了一盏茶时间,几人依然一无所获。
“诸位也莫要为我劳神,”季玦道,“最差也不过赔礼道歉罢了。”
张修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年轻人啊。”
听闻五皇子殿下不怎么和善,看兄弟都是抬起下巴看的,对季玦这种没什么靠山的,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人呢。
唐安面有隐忧,道:“就算如此,你手头的文稿又该怎么编?”
季玦轻笑道:“我自有自的办法。不过……子宁兄,昨日是谁最晚出这值房的?”
“我离去时,值房里就只有张修撰一人了。”方朗插了句嘴。
张修撰的脸陡然沉下去,冷笑道:“季小郎君这是何意?”
“没什么。”季玦摇摇头。
张修撰不再说话,值房里的气氛突然凝滞。
唐安打圆场道:“不然,你先把这段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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