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官便告官, 难道怕他还不成么?”贾母听了,登时啐了一口。
出了这样的丑事, 人又是自己吊死的——对方娘家人过来,摆明着就是要讹钱。贾府自然是不怕人告,只不过这事儿闹成这样,怕是到最后还得出几个大子儿, 消弭一下影响罢了。
贾琏面上就显出几分踌躇出来。
这时候, 一直干坐着不说话的凤姐, 突然缓缓地开口了:“二爷, 无事的, 你瞧着我吧!”
她这话说得颇为自信,只是语气冷淡如冰,不似原先那个爽利非常的凤姐。
贾琏听了大喜,知道凤姐愿意出面将这件事摆平。他一时便连连向凤姐作揖:“有贤妻这句话, 某就放心了。”
旁人见了贾琏这样态度转弯,都觉好笑。只柳眉觉得心里沉重,这个贾二舍,可以为了这等羞耻之事当众向凤姐求情道歉,却丝毫不晓得顾及一下凤姐的脸面。
偏生贾母并邢王二夫人都觉得凤姐此举,乃是大度贤良,莫不纷纷开口夸赞了几句,只说凤姐是贾琏的贤内助,叮嘱贾琏莫要再生旁的心思,要好生待凤姐与平儿这对妻妾,更要好生体贴,看顾凤姐的胎,不许再言语冲撞云云。
凤姐面上却没有半分笑模样。她的眼神冷且凶,在座下每个人面上缓缓划过。柳眉也是一样,被迫接受了凤姐的“注目礼”。在那一刻,她只觉得凤姐今日的气质大异往日,似乎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刺激。在北静别院时候她曾见过凤姐眼中有一点点欢愉的善意,此刻却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只见凤姐的眼光在室内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身边尤氏的脸上。
“珍大奶奶,你好啊!”
凤姐伸出手,在尤氏手背上一拍,随即扣住了她的手腕。
尤氏心虚不已,这时候见了凤姐这幅模样,实不知到底该哭好还是该笑好,待要将手挣出来,又记着凤姐是孕妇,强挣不得,只能哭丧着脸说:“凤丫头,赵氏是她自己寻死。她家里人便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有我在呢,她们想必也是闹腾不起来的……”
尤氏这一答应,贾琏仿佛心有灵犀,立即领会了凤姐的意思,已经顺杆爬,开口道:“珍大嫂子,这便多谢你了啊!”
说毕,他便似放下了心头的一桩事儿,再度朝上头贾母那里作了个揖,一身轻松地退了出去。
尤氏却依旧苦着一张脸,心里怄得跟什么似的。
赵二家的本是她陪房,也算是个心腹了,如今就这样的折在凤姐这一对夫妇的手里,偏自己还要忍气吞声地去收拾残局。尤氏觉得自己别提多倒霉了。
可这还没完!
只听凤姐在贾琏走后,阴恻恻地凑到尤氏耳边,小声说:“我的好大奶奶,听说你家里还有两个妹子,是你老娘拖油瓶带来的……眼下还没嫁?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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