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不愧是有在好好写书的作家呢,织田作。”太宰治兴致盎然地摇了摇手臂,“没错,就是那个‘只有一个一心仰慕着贤者的人所留的灯还亮着’的可笑故事哦。”
织田迟钝地点了点头。虽然男人并不觉得这个故事有哪里可笑,但是向来不喜欢过分干涉他人想法的态度却让他沉默地应了下来。
“多可笑啊——”太宰治又重复了一遍,而凉爽的秋风将这絮絮低语带到了织田作之助的耳边。男人蹦蹦跳跳地在河堤旁走着,说出来的话却同他的动作完全不同,混杂了许多几乎碎裂开的理智来,“明明拥有更好的东西,最后却因为外力不得不就这么被迫丢掉,还要感谢着说‘啊——我好歹还拥有着最后一盏灯,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两人走到了一座有些高的拱桥上。
“织田作。”太宰治突然转了个身,将自己靠在布满了灰尘的桥上,双手撑着金属制的栏杆,就这么停下了脚步,“本该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的人知道了自己拥有了同满天繁星一般的光,该有多么开心呢。”
有些长的卷发与同织田作相同颜色的风衣一起被轻轻吹起,两个男人就这么面对着面沉默下来。
不过很快,太宰治呼出一口气,鸢尾的眼睛像是有层层花海在其中荡开,随风扩散出了更为旖旎的颜色来。他像是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就要往河里倒去:“没办法,既然只剩下最为微弱的最后一盏灯,我就只好把它好好地一直紧紧揣在怀里啦。”
这时候,织田作之助突然上前一步,直接拉住了太宰治的宝石领结,把他的上半身重新扯回到了桥上来。
男人一脸懵地看着织田,没忍住眨了眨眼睛,发出了一声疑问:“织田作,怎么了?”
“如果你是想走了的话要好好道别。”织田作之助先是像家长教育孩子那样严肃着训斥了一句,“别不打招呼就直接走了,这件事我会给侦探社的同事通知的。”
听到这句话,太宰治一下子扭过头,将自己的侧脸藏在蓬松的头发阴影下,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到底是谁不告而别了啊……”
织田作之助没听懂他这句话,依旧是一脸正经:“现在是你。”
太宰叹口气,往旁边退了两步:“好的好的,我知道啦,拜拜咯。”
“还有刚才你说的那些话,”男人毫不迟疑地继续往下说,虽然他依旧站在原地,也没什么压迫感,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太宰治停下了入水的脚步,“灯的话,熄灭了再点燃就好。”
“但是已经没办法点燃了。”
太宰治轻着声音回答:“有些东西经历过第一次就不会有第二遍了,织田作。”
自有一套逻辑的织田作之助却不会和其他人——比如中原中也,比如国木田独步,又比如中岛敦一样轻易地说服。他听到这句话,唔地回答了一声,道:“那你可以把现在拥有的那盏灯再点亮一些。如果一盏灯足够亮,也可以像太阳一样比星星更显眼吧?”
如果是其他人对太宰治说这话,指不定会被嘲讽到哪里去。但是曾经的挚友如此说道,男人就歪着脑袋思考了好一会儿——
他最后勾起嘴角来,棕黑色的眼珠像亮片一样闪闪发光:“虽然我不太喜欢太阳,月亮要更合我的胃口——”
“不过成为了作家的你变得比以前会说话了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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