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之所以称那幅画是败笔,是因为老夫向无法画出的事物妥协了。”
老人立在一幅画着樱发青年挺拔高挑背影的画作旁,声音惆怅而失落。
“……老夫没能画出那位大人。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描绘出他美丽的全部,到最后只能以那样狼狈的姿态,只画出了他的一只右手。即使那样,也已经耗尽老夫毕生的功底了。这就是……老夫的失败。”
“这是亵渎。是无法原谅的亵渎。”
老人充满痛苦的声音久久的在画室中回响。
他转头看向愣愣望着自己的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叹了一口气。
“二代目大人当年一眼就看出了老夫的失败。他体谅老夫,没有追责老夫的过错……想必是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位大人的美丽不是人类能有的吧……老夫这支拙劣的凡人之笔,怕是此生都无法再现他的容颜了。”
“没有人比二代目大人更明白……?”
水门迟疑的问着。
老人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眼底飞快的略过一丝黯然,别开头低沉道:“那位大人与二代目互为……恋人。”
是啊,那样耀眼到看一眼就足以难忘终身之人,也唯有二代目大人那样才华绝艳的人物,才能与其匹配。
“……哎?”金发少年愣了一下,紧接着白皙稚嫩的脸立刻染上不好意思的红晕,“是这样吗……”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便隐隐的有些冷淡。
“前些年也有个小孩子,跟你一样看出了老夫画里的情绪,跑来找老夫求证。”
水门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的说:“啊,对,您刚才说过,除了二代目大人,看出那幅画的秘密的是些小孩子……”
“算了,那不重要。”
脾气有些古怪的老人摆摆手,走到画室里的书桌前,从抽屉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幅画。
“既然看出来了,那就是老夫的有缘人。这幅是老夫五十年来所作全部画作中最出色的一幅,就给你看看吧。”
他像是对待自己得来不易的珍宝一样,将画纸一点一点无比小心的在桌上展开,沧桑的眼中渐渐浮现出悠远的怀念和深切的黯然,还有深埋在眼底的卑微憧憬。
“即使是这幅画作,也及不上那位大人神韵的哪怕一半啊……”
幽幽的叹息在水门耳边响起,但此刻的他已经无法接收到了。
就着渐暗的日光,金发少年在无意识中屏住了呼吸,怔怔的注视着画中那位轻掩书页,侧脸平静的望过来的人。
他想,他好像知道老人为什么从来不画这个人的正脸了。
从老人家里出来之后,水门低头踢踏着脚下的石子,金发耷拉着,显得很有几分无精打采。
他的眼前反复出现血红夕阳中朝他望过来的人。那人深邃的碧色眼睛好像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仿佛在画中就知道了他的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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