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似乎正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说话也紧贴着传声器,让手机传来的嗓音很近,听起来简直像是附在耳边的温柔低语,沙哑又性|感。
但绯世听到了他一开始的那两声压抑的咳嗽,以及呼吸的间隙里夹杂着的那些粘稠液体被气流带动的湿啰音。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好像是靠墙坐下了的太宰轻轻呼吸了一会儿,才与平时无异的笑着说:[“先生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的歌声惊艳到啦……”]
“你在哪里。”绯世突兀的打断了他。
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太宰治抱着手机,尖尖的下巴抵着膝盖,不知为何沉默下来。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太宰。”]对面的人似乎不满于他此刻的沉默,语调加重了些许,听起来有些严厉。
太宰治的眼帘微微垂下,空洞的鸢色眼眸中慢慢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唇角轻勾,语气十分温柔:
“先生不是在我身上刻了印记吗?直接顺着那个来找我不就好了。”
纤瘦的青年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捏着手机的手苍白消瘦,声音很轻,五指却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用力。
他紧紧的把手机压在耳边,听着对面传来的浅淡呼吸声,眼神逐渐发直,耳语一般喃喃道:“直接……到我身边来不就好了……”
青年剩下的话语渐渐听不见了。
绯世站在原地,微不可察的蹙起了眉。
太宰治感觉自己正站在云端。
他身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冰山雪原,嗖嗖冷风吹得他直打哆嗦。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插着好几把生锈的刀,看不见的手正视图把这些刀拔|出,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剜骨的疼。
即使是梦,也未免太真实了。
太宰治迷迷瞪瞪的想着,情不自禁的双手抱膝,尽可能把自己缩成一团,想要缓解这种难耐的痛苦。
恍惚之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河面,在他的头顶潺潺流动,有着看一眼就让人永生难忘的耀眼色彩。
他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着,盯着那条头顶的河流看了半晌,忽然睁大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那不是河面。
他仰起头,仿佛怕被阳光灼伤一般眯起眼,怔忡的望着那片逐渐接近的碧色。
——那是被夕阳照耀着的,一双无比美丽的、清澈的眼。
“……太宰。”
绯世半跪在面色潮红的青年身边,扶着他的肩膀打量了一遍他的伤势,眉头微微蹙起:“太宰,听得到我说话么?”
遍体鳞伤的青年身上有好几个弹孔,绷带绑得乱七八糟,身体烫的吓人,此刻正有气无力的窝在墙角。
他把黑风衣随意的丢在一边,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但饶是如此,他手里仍然死死的攥着手机,好像那是什么无价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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