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交头接耳。
“棠儿!”
唐时茂脸色铁青,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唐小棠眼珠子动了动。
唐时茂的心倏地一紧,本能地预感到可能要出事。
“棠——”
但见唐小棠忽地朝大厅里,果盘所摆的几案冲了过去,倏地拿起果盘上的水果刀。
因着果盘就在唐时茂同杜氏的中间,惊得杜氏发出凄厉的尖叫。
“你们还楞在那里做什么?快保护老爷,保护老爷啊!”
杜氏迅速地起身,拽过身旁的婢女,挡在自己身前,又推出去几个,去挡在唐时茂的身前。
唯恐唐小棠会忽然发什么失心疯,手持水果刀砍杀过来。
仪态全无,丑态毕现。
唐时茂气得双手都在颤抖,“逆子!你这是……你这是打算弑父么?”
却见唐小棠将手中的刀柄一转,将尖锐的刀锋抵在自己的脖颈,语气决绝地道,“阿爹!我不要不成婚!如果阿爹非逼我娶亲,儿唯有一死!”
“公子,不要!”
青鸾倒抽一口凉气,拼命地朝唐小棠摇头。
“你!”
“你!”
唐时茂心脏猛地一阵痉挛,他一只手紧紧地地捂住胸口,双目猩红地盯着儿子,“逆子!你是要,你是要气死我么?”
唐小棠双眸亦是难过地注视着阿爹,“阿爹,我没想过要气您。是您一直在逼我!我之前就告诉过您,我喜欢的人是谢怀瑜。除了他,我谁也不娶!我知道,您一直都觉得我异想天开,痴人说梦。但是……没有竭尽全力地争取过,您怎知我不行?”
这几日,唐小棠过得可以说是浑浑噩噩。
无论是清醒,还是睡觉的时候,耳畔总是响起阿爹告诉他的,谢家已经替那人在相看婚事的消息。
如果那人真的要结婚了,那他这些年来的坚持算什么?
这段日子以来的努力、上进,又算什么?
脑海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
算了吧。
那人日打在身上的板子还不够疼么?双腿可是到现在还隐隐作疼呢。
可同时又有一道声音在反驳。
不是的,谢怀瑜为你将这世间仅有的一盒续筋生肌膏都向太后求了来;在端午前一日忽下大雨的那一天,及时接住了险些要摔倒的你,背着你,走过长长的街道;在千叶寺僧舍的床上,亲自替你上药……
原先的那个讥诮的声音又再次响在他的耳畔,又怎么样呢?
那人回到颍阳之后,可有给你寄过一封信,写过一个字?
两道声音如同两个小人,不停地在他的耳畔吵嚷,撕扯——
“后会有期。”
那日,那人亲口同他说过的,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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