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舒上前一步,取过谢瑾白手中的脸盆,闷不吭声地走动井边打水。
萧子舒至今想不通,主子自小便养尊处优,从未伺候过人,如何甘愿为那小公子,这般处处——妥帖照顾。
萧子舒端着脸盆,沉默地陪谢瑾白回到房间。
“公明。”
快要走到谢瑾白所在的房间回廊,走在前面的谢瑾白停下了脚步。
谢瑾白抬头,看向屋檐上那一轮皎月,淡声道,“我待棠儿从来是真心的。”
萧子舒眼露疑惑,不明白主子为何同他说这些。
谢瑾白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萧子舒身上,“先时,我巡按淳安,在驿站,你曾问我,是不是要借由棠儿以达到忘记小九的目的。”
萧子舒瞳孔一缩。——
“主子,请恕属下僭越,您既是对那位放不下,又何必勉强自己呢?你想要借由唐公子忘了那位,不说是不是真的能够忘得了,对唐小公子也并不公……”
那日在淳安驿站房中,他曾如此问过主子。
只是那时,由于已经离开的唐小公子忽然折返,他跟主子的对话也便中断,此后,他们也便再未曾谈过相关的话题。
“你搞错了先后顺序。在结实棠儿之前,我同小九便已成了过去。”
换言之,从一开始萧子舒便误会了。
他从未想过要借由棠儿来忘却小九。
早在他主动饮下毒酒的那一刻,他便已经将所有前尘悉数放下。
萧子舒自是听出主子的言外之意。
尤其是谢瑾白最开始那一句,已足够清楚明确地表明自己对唐小棠这的在意。
萧子舒低头,沉默半晌,他沉声道,“属下知晓了。”
“我已问过他,那日,他之所以会在朝晖楼对我大胆求娶,是因为有人冒充了我的名义,引他做出那样的举动。确是未存任何轻慢或者冒犯之心。莫要对棠儿抱有成见,试着——接纳他?”
两人朝夕与共这么多年,谢瑾白如何不知萧子舒之所以对唐小棠这始终般冷淡,乃是因为还记恨昔日唐小棠在朝晖楼当着淳安当地官吏面前,大胆求娶之故。
于谢瑾白而言,公明于他,是亲人亦是友人的存在。
因此,他不会以命令的形式强行要求公明去接受唐小棠。
两人都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故而,索性趁今日这个机会,将话说开,替萧子舒将心结给解开。
人往往很难改变自己的固有印象。
萧子舒的的确确,是因为当日唐小棠胆敢于朝晖楼求娶谢瑾白一事至今对唐小棠耿耿于怀。
主子本可以强行命令他,命他需尊重唐小公子,听从于唐小公子,但主子没有那么做。
个中赤诚,萧子舒如何不知?
眼眶一热,萧子舒低低地道,“属下知晓了。”
比起方多少有些不情愿的回应,此番是真正地发自肺腑。
谢瑾白点头,知晓公明这是将他的话给听进去了。
“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水盆给我吧。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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