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阮凌?”
俞自恒错愕地楞在了原地,便是连下跪的动作都给忘了。
唐棠自幼不在俞自恒身旁长大,这些年更是因为种种原因,两家便是连音信都未曾往来。
甥舅二人,也就是唐棠来颍阳投奔他之后关系才亲近了不少。
阮凌距离颍阳,何止千遥万遥,俞自恒哪里舍得?
可再舍不得,也不及唐棠健康的双腿重要。
是以,哪怕在听闻唐棠的腿疾需跟逢生回阮凌才有望治好,心里有千万个不舍,俞自恒还是勉强笑道,“阮凌地处偏南。老夫听闻,那里即便是冬日,亦是鲜花常开不败。小棠的身子又弱,受不得风寒。阮凌确实比颍阳更适合他。
小棠不肯随你去阮凌,可是放心不下我这个舅舅?不,不对。我记得你先前问小棠,为了个谢怀瑜,赔上一双腿值不值得?小棠不肯去阮凌,同谢怀瑜有关?他是非要斗倒谢怀瑜不肯?这孩子,他怎么就这么傻呢!
谢怀瑜如今恩宠正盛,如何是他能够扳得倒的?再则,为了一个谢怀瑜,将自己的终生幸福都给折进去,如何值当? ”
逢生:“……”
“今日腿疾发作,已是够他受的了,这几日,便让他好生休养着。等过几日吧,等过几日,他身子好一些,老夫再劝他!定然要他同意此事。”
老头的联想能力着实天赋异禀,倒是阴差阳错的,他的目的倒是达到了。
逢生弯唇一笑,“好。如此,逢生便等着舅老爷的好消息了。”
俞自恒不知内情,语气坚毅地道,“放心,此事包在老夫身上。若是小棠执意不肯,老夫便是用绑的,也要将他绑去阮凌!”
俞自恒从逢生房间里出来,又去了唐棠的房间,见他睡得安稳,便熄了灯,关门而出。
俞自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谢瑾白自屋檐掠下。
无声地推开房门。
推开房门,谢瑾白便听见粗喘的呼吸声。
谢瑾白眸光倏地一敛。
在夜中视物的能力极好的他,借着窗外微弱月光,避开房内的桌椅,绕过屏风,疾步走到唐棠所躺的床榻前。
“嗬——嗬——”
唐棠的嘴里发出似是坠井之人发出的的粗粝暗哑之声。
绝望而又悲切。
起初,谢瑾白以为唐棠腿疾发作,被痛得醒了过来。
走近,却发现唐棠仍在睡梦之中,且睡得极为不踏实。
俨然是梦魇了。
唐棠的确为梦魇所困——
翠绿的芭蕉映在窗台。
十六七岁的少年,趴在床上,耳畔隐约可听见龙舟竞赛的擂鼓声,百姓的喝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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