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冷静。再冷静。
万姿用冷水洗了把脸,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披件衣服下楼,超市和药妆店早就关门了,只有便利店开着。但711里安全套应有尽有,就是没有一支验孕棒。
人人都急于欢愉,却无人在意欢愉后的惶恐。
空手而归,万姿干脆早点上床睡觉。明早屈臣氏一开门,她要立刻冲下去买验孕棒。
然而翻来覆去,她怎么也睡不着。
万一真怀孕了该怎么办。现在根本没想过养小孩。但她也没想过这辈子会堕胎。
在香港做流产手术很麻烦,还得专程去深圳。那要去哪找医生?如何安排休息?工作怎么交接?身体如何调养?
还有,该不该告诉梁景明。
越想越精神,万姿干脆翻身坐起,一边开Ggle搜索“香港 堕胎”,一边给梁景明打去语音。
一个女人再强大剽悍,难免会有脆弱时刻。
她真是有点慌,想找他说说话。
出乎万姿意料,电话通得干脆利落,但对方显然不是梁景明。
“喂,哪位?”
理智告诉万姿该挂电话了,但她一时没控制住:“你好,我找J。”
“他现在在冲凉,不得闲哦……”对方声音清脆甘甜,一口粤语摇曳着缠绵语气,“你有咩事啊。”
万姿听出来了,这是上午找梁景明修花洒的女生。就住在他隔壁,找他只围一条浴巾。
“没事。”心里诸多念头翻涌,万姿挂了电话。
万姿年纪实在大太多,多到一听即知这女生的小心思和潜台词。无非有二,她知道梁景明的私密琐事诸如洗澡;她能随便接梁景明电话。
无论哪一个,指向的男女关系都令人想入非非。
这世界上,会炫耀的不止是男性,女人也会开屏。
打完语音,万姿仿佛被兜头淋了一桶冷水,又像被突然扇了耳光,整个人真真正正沉了下来。
她没什么可慌的。怀孕的可能性其实很低,凭她对梁景明的了解,他一定会对整件事有合理的解释,或者借口。
谈感情就是做生意,如果还没倾注投资,那就谈不上及时止损。
果然,当万姿弄清楚堕胎流程后,梁景明打回给她。
“抱歉抱歉……”他显然有点焦急,“我刚在洗澡,手机丢在公共休息室充电了,真不知道Cle会接我电话……”
“这样啊。”万姿不咸不淡。
原来那个浴巾女,叫做Cle。
“这是个误会,”梁景明说得很迫切,“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按照他的说法,他还没到宿舍手机就没电了,一直没看到万姿的消息。他们楼层晚上有人过生日,在公共休息室搞生日派对,同层所有人受邀参加。
玩了一阵,他就把手机留公共休息室充电,自己回房间洗澡。没成想万姿打来,刚好被Cle接到。
他还反复强调,他跟Cle毫无瓜葛。
“K,我知道了。”万姿不想多说。
推敲细节没有意义,她又不是正处青春期的作女。听梁景明解释,堪比又看了一次《少年派的奇幻漂流》。
如果选择相信,故事逻辑严丝合缝;如果选择不信,他一开口便漏洞百出。
也许是她太过安静,梁景明越发小心翼翼:“……你在生气吗。”
这问题问得太乖巧,太像“男友”,又太像楚楚可怜的小奶狗。
明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却仿佛可以看到他微凝着浓眉,眼睛里只有她,湿漉漉的眸光。
一瞬间,网上那些烂俗的感情议题涌入脑海。万姿自觉有些荒谬,忍不住低笑一声:“我气什么?”
“啊……没有就好。”梁景明松了一口气,还是不安心,“不然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太累了,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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