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是心里平生被这段话的口吻给堵到了,很沉闷、压抑,于是绕着他走了半圈。
这个人浑身像淬了毒的针,和徐青君那种冬日暖阳,完全不一样。
沈是几乎是背对着他说:“大地有载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孟善人这番话一往情深,比梁祝化蝶,尾生抱柱还要感人,本官也不是划银河棒打鸳鸯的王母……”
沈是从腰间拿出一枚私印,转了过来:“此案了结之前,本官许你每日一刻钟探视时间,希望孟善人知趣守时,不要让本官白动了恻隐之心。”
孟洋没有接过私印,而是走向了其中一位家仆,从他手中取了徽墨:“孟某是个生意人,讲究钱货两讫,无拖无欠。大人赏我印,我赠大人墨,礼尚往来……”
沈是打断了他:“孟善人,本官说过的话不会说第二次,给过的东西也不会给第二次,若此印孟善人不想要,那便算了。今日你我,全当没见过。”
孟洋后牙槽紧合,手迅速从沈是边说边合的手上抢过印:“大人恩情,孟某必结草衔环相报。但,孟某仍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让孟某探视之时,带点无伤大雅的物什……”
沈是没有理会,走进了大理寺内院。
不拒绝便是默认。
像一个约定俗成的法则。
衙内的人一股脑的往财主那奉承去了,沈是乐得清闲,忽而腰间素花官带被人从后方勾住,猛力一扯,撞到一个人宽阔的胸膛上。
他正要回头看,却被人用手钳住下颌,硬生生转到前方,整个人像被环抱住一样,动弹不得。
沈是抿了抿唇,秋后算账的来了。
来人垂首在耳侧寒声道:“沈大人物尽其用,算计到本候头上了。”
“下官不明……”沈是说。
“愚蠢。”柳长泽低骂。
沈是笑了下:“不过是自保。”
柳长泽恨恨的说:“你故意乘车马带虞书远回府,让孟洋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疏通关系相救。而我为了不让孟洋得到虞书远,非但不能撤你职,反而要保你、护你,让你稳居大理寺……”
“下官毛遂自荐无果,唯有出此下策,还望侯爷莫要见怪。”
柳长泽目光落在他饱满白皙的耳垂背后,有一颗赤红的小痣,随着声音的起伏,有着轻微的浮动,柳长泽恨的想一口咬下去:“开局便亮底牌,沈大人这等愚蠢行为都做得出,还妄想入我侯府幕僚,真是可笑至极!”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如今徐青君已死,便是横在两人之间永恒的天堑,试问此坎不灭,孟洋如何安心,如何以身犯险,如何心甘情愿奉上账本。”沈是无奈一笑:“人生八苦无可医,痴情二字最伤人。侯爷于感情一事,着实了解甚少……”
人生八苦无可医,痴情二字最伤人。
我了解的少……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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