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欢喜,比毫无希望,还要残忍。
沈是手足无措的去擦他的泪,他做太傅久了,习惯一语定乾坤,自以为是的给予,很难完全顾及到别人感受,他便绞尽脑汁去安慰小童。
但沈是说不出你信我、不哭了这样的话语,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眼见为实:“翰林院试题不简单,你若需书籍笔砚,便去城东沈府取吧。”
小童将信将疑的眨了眨眼,声若蚊呐的说了句“谢谢”,便提着藤篮跑了。
沈是估计他还是没信,摇了摇头将写好的信笺放进了河灯里,与孩童的信任都如此难以建立,又何谈侯爷呢。
他向柳长泽讨信任,着实有点没道理。
沈是怅然若失蹲了下来,撩起袖子,露出一长截白皙纤瘦的手臂,将河灯放入水中。
沈是的手没入寒凉的水中,荡起一圈涟漪。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放河灯。
沈是笑了笑,站了起身,眉目温柔的望着那盏缓慢远去的小灯。
忽有狂风大作,一连吹翻了好几盏河灯,大风将所有烛火压到向一边,整个京河的光岌岌可危,河畔众人皆是提心吊胆的踮起脚,生怕下一秒自己的便翻了过去。
而属于沈是的那一盏已经掀起了半个角。
没有一个祈愿的人,愿意见到自己的灯,被风浪所拍落。
沈是的视线无法控制的胶着在那盏灯上。
又一阵妖风起,那盏弱不禁风的灯几乎垂直于水面,他呼吸骤止。
然而灯没有翻过去,它晃一下,又摔落下来,烛火已经灭了。
沈是垂了眼眸,风还在肆虐,京河上的火光灭了一半。正值此时,那灯里薄如蝉翼的信纸被卷了起来。
红红的,在空中打转,沈是顺着看去,看向青石砖的桥头。
风停了。
快要燃尽的细微火苗,又冉冉升起。
点亮了一池春水。
那写着“长安”二字的信纸,恰好从一个人带着兰陵王面具的人眼前落下,那人不耐烦地一手拍去,却在电光火石间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他愣了下,抬眼看去。
狂风又起。
京河畔伫立着一个人,琥珀色的眼眸如同划破了时空般与他对望。
柳长泽听见了节奏分明的鼓点声。
不是鼓点,是心跳的很响。
柳长泽躲闪的移开了视线,而那幅被京河灯火照亮的深邃眼眸,金粉狐狸面具上高高扬起的艳红飘带,以及那微微开合露出一点齿白的唇,像烙印一样烫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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