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但我也不恨他了。我往日总觉得我和他的账是算不清的,直至方才,我忽然明白了,他千般伤害我,又万般对我好,不过是怕我忘了他……”
虞书远笑了笑,将手放在了脖子上的杜英吊坠上,她一手扯了下来,然后丢进了池中。
沈是猛然起身,激动到失语。
“我不会记得,也不会忘记。”她伸手自亭外虚抓了两把山风,“孑然一身时,才能跳出物外,赏风品月……”
她转过头来,眉目间又仿佛回到了十几岁时的豆蔻少女,“阿是,待我去了‘与谁同坐’轩,便给你画一幅全大齐最美的风景!”
他此时才恢复了声音,“你!你的手!”
虞书远与他挥了挥手,“阿是,洛神医用侯爷的方子,治好了腿,也治好了我。”
“所以不要为我担心……我虞书远是大齐首屈一指的丹青传奇,一枝独秀的制香圣手,你只管守好你的山河,莫叫我流离失所便好了!”
沈是终于会心的笑了,他向虞书远拱手拜礼,“静候虞圣手佳作,愿清风明月时时伴,江山万里永不老!”
两人相视一笑,只觉天高海阔,心境澄明。
……
沈是差不多是哼着曲回府的,手里的玉骨扇被他挥舞的像只蜜蜂的翅膀,虞书远的手对他而言,那就好比最喜爱的徽墨被摔碎了,还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徽墨。
他正悲痛欲绝到不知如何是好,却不知何时被人妥帖的用金漆修补好了,非但没失去半分雅致,还多添了几分光泽!
沈是高兴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侯爷。
于是他找了个拙劣的借口。
“多谢侯爷赐方救治书远,下官不胜感激!”
“沈大人的感激就是两包茶叶?”柳长泽嫌弃的提了青黄色的茶包来回晃荡。
沈是反驳,“此乃宋阁老所赠,其价值何止千金!”
柳长泽漠然甩在桌上,朝阿良招了下手。
沈是疑惑。
只见阿良吃力的推了九尺高红酸枝柜,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满了一柜子的“六安瓜片”。
沈是不服,“瓜片不值钱,阁老所赠才有意义。”
阿良啧啧感叹,沈是真是低估了侯爷对太傅的执念,那只要是太傅喜欢的东西,我们侯府怎么可能少的了。
他十分不好意思取了两包递到沈是面前。
沈是一看,上面居然还十成十盖了内阁首辅的官印……
他再看了眼自己的,干干净净,仿佛自己才是个冒牌货。
沈是:“……”
他干笑一声,“礼轻情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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