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我听法尔哈德说,你一直不吃不喝,该不会是想求死……”
“哈哈哈哈,求死?小皇帝告诉你的吧?”
沈长河大笑起来,随即抑制不住地咳嗽了几声:“他想让我当傀儡教主,可你呢?你怎么办?且不说我压根儿就不稀罕这狗屁教主之位,何况一旦我答应了,你这个现任主教就要让位。拜火教实行教主终身制,叛教者、离任教主者均须殉教——难不成,要让我亲眼看着你为这个愚昧的宗教殉葬吗?”
“哥哥……”沈如风眼中再次升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来,声音又一次带上了哭腔。
不是不委屈的。
从记事之时起,她就是由高昌王室抚养成人的。先皇克苏勒·居鲁士、也就是法尔哈德的父亲,对她视若己出,在她成人后更是力排众议让她做了新教大主教。正是因为这样的渊源,她才投桃报李一般如抚养自己的子女一般照料法尔哈德,一点一点地教他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这些年来,她扪心自问,自己从没有过任何对不起法尔哈德、对不起高昌皇室的地方。可即便如此,法尔哈德还是不信任她,屡次怀疑她不说,现在甚至还要让人取代自己主教的位子。最后,反倒是眼前这个没见过几面、身居敌国的哥哥还顾着自己的前程和死活: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眼看气氛愈发悲凉,沈长河适时地打了个岔:“如风,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沈如风有点懵,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沈长河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扶着桌案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敲了敲。方才他坐着不动时沈如风还没发现,这一起身之下,原本被宽大袍袖下摆掩盖的几条铁链就露了出来,撞击出一阵刺耳声响。
对着眼前场景,沈如风彻底怔住了。这段日子她一直被法尔哈德软禁在深宫之中,这次能被放出来都只是因为法尔哈德让她劝劝“绝食自杀”的沈长河,仅此而已;因此,在她的想象之中,沈长河最多也只是像她一样被软禁而已,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法尔哈德竟如此苛待于他!
更令她震惊的则是,他雪白的衣服下摆处已然渗出些许鲜红的血色——是鲜红,不是暗红,就说明这是一直在流血!
“哥,你的腿怎么了?!他们是不是……”
沈长河轻描淡写道:“不必担心,小伤而已。”
此时,外面值守的士兵也送进来一只精致的小篮子。沈如风刚到嘴边的问题拐了个弯儿,临时换成了另一个问题:“这是什么?”
“今天是大秦传统历法中的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是家人团圆的日子。”沈长河笑道:“客观条件所限,哥哥想和自家妹子过元宵节,也只能慷他人之慨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