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不可能是为了何伯的死而哭的。那么,是为了谁?
沈长河实在没办法对她脸上的“异状”视而不见,只能使自己的面部表情尽可能柔和下来,温声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欺负我的毓秀姐?小弟替你揍他。”
“长河,请你不要再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了,可以吗?”
裴毓秀这次终于开了口,眼泪没干,声音却是异常冷静:“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
她缓缓地开口道:“你已经年纪不小了……以后还会不会结婚?”
“……”沈长河张口结舌地看着她。无父无母这么多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人催婚,一时之间有些发懵。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方才答道:“不会。”
因为,心里的那个姑娘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为女人“守贞”是件很可笑的事情,但他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他——
他向来有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他做的事,从来无需别人置喙。
“我可以将小锋过继给你吗?”
沈长河一怔,随即惊讶地反问:“为什么?”
“我这几年疯疯癫癫的,小锋跟着我将来会吃很多的苦。”裴毓秀又一次落了泪:“我已经想开了,这一辈子我不能这么疯下去……我不想毁了我自己。”
沈长河这次终于听明白了:她是想把孩子留给他这个以后不会结婚的单身汉,如此一来,她的孩子可以得到将军府很好的照顾,还能免去被其他可能成为他“后母”的女人虐待的危险。然后,她自己再“没有拖累”地离开孩子,重新开始新一段人生。
这么做可以说是很自私了;可严格来说,让这孩子失去父爱的人就是他自己,他又怎么可能再多说什么?
于是,沈长河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只是这件事你应该告诉小锋,毕竟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裴毓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顿了顿,她又道:“长河,我就要走了,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沈长河没有拒绝。虽然他不想这么做,可是她就要离开凉州了、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再与自己相见,仅仅是拥抱一下,也没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裴毓秀见他默认了自己的要求,便沉默地走上前去,血红的长裙裙角随着窗外吹进来的风飒飒飘荡,嫩白如藕的细痩手臂下,手里握着的东西也随之显露出来——
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爱恶欲(二)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