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叫来陈太医询问当时情况。陈太医知道皇后身边的桂嬷嬷略懂岐黄之术,况且当时皇上在时他已经如实禀明,老太君也在一旁听着。这会儿卫昭再问,他倒也没什么隐瞒的。
想起卫昭先前两次破获命案,陈太医反而对他说的更加详尽。虽然知道宫里明哲保身是重中之重,但作为医者,遇上这种情况,他不可谓不动心。
“……臣别的不敢保证,这一手催产针法是臣看家的本事,起初娘娘生产平顺,并无异兆,合该母子平安。但行针后不久,娘娘便有出血之兆。行止血之针法又没有任何效果。”
“陈太医可确定是受了药物的影响?”
陈太医沉吟了一会儿,斟酌着回道:“一般而言,产妇血崩一是由于胎儿大,生产时使产道受损导致出血。二是产妇自身体质虚弱,生产有困难使得生产时间过长。但皇后身体康健,摔倒后又及时进行催产,虽也有血崩的可能性,但概率不大,且不会完全止不住。而且就小皇子的脉象来看,很大可能是受到了药物影响。”
卫昭将目光落在陈太医的药箱上:“不知我可否看一看陈太医的银针。”
陈太医打开药箱,将针包递给卫昭,以为他怀疑问题出在药箱上,便解释道:“药箱对于大夫来说就好比剑于剑客而言。作为太医,药箱是救命之物,同理也是害人之物。因此臣的药箱从不离视线左右,便是药童也不敢擅动。”
“也就是说这个药箱除了陈太医之外,并无他人接手的可能?”
陈太医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卫昭没再继续,而是从针包里抽出一根银针放在鼻尖嗅了嗅,道:“如果陈太医之前所言成立,那么长姐在生产时除了孙稳婆之外,接触最多的就是陈太医这个外人了。而孙稳婆在第一时间就被拿住,高公公审问过程中也并未发现其身上藏有药物。”
陈太医道:“即便孙稳婆身上有那种东西,她也不敢多藏,毕竟药的味道明显,很容易被发现。而少量的药物即便产妇接触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除非孙稳婆能有机会在皇后的饮食中下药。但皇后饮食一向是扇儿姑娘经手,且娘娘发作又是在摔倒之后,孙稳婆似乎并没有这个机会。”
卫昭目光幽幽的盯着手里的银针,陈太医不知为何,总觉得脊背发寒。
“如果问题出在银针上呢。”
卫昭轻飘飘的一句话,叫陈太医猛的打了个哆嗦。
“陈太医是妇科圣手,医术高明,既然陈太医确定催产针和止血针针法没有问题,长姐在生产时又未服用其他药物,那么有没有可能问题出现在银针上。有人在银针上淬了药液。”
陈太医好一阵眩晕,然而这关系到陈家一家老小的性命,他暗暗掐了一把大腿,痛感使他勉强恢复些神志。
“臣听说过江湖上常有在暗器上淬毒一说,那么同理,在银针上淬了药液,再经由经脉进入人体也是可行的。医毒有共通之处,但在医治病人时所用方法却不尽相同。我们行针时可配以熏蒸之法,但少有直接在银针上涂抹药液的。”
“而且,药液涂抹在银针之上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消散,即便有残留之物,药效也会大打折扣。臣自皇后产期将近时便被留在宫中,至今已十日未曾出宫。如果使银针上的药液生效,三日是黄金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有这种可能性,那就说明宫中三日内有人曾熬制药液,又偷偷将臣的银针换掉。然而宫中禁止私藏药物,每一味药流出都是经过严格管控的,太医院都会留有记录。若银针从宫外流入,那么进出数道宫门又能避开守卫的盘查,臣实在无法想象何人能有如此通天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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