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坐在这里也不是没听见周围人议论,本就不好的脸色此时更加阴沉了。
他低声道:“我们来时消息还未散开,沿路上倒算平顺。却没想到连州城的消息这般快,只怕不好收场。”
说着又叹了口气道:“谢宏当朝告状,这会儿消息定也压不住了,就怕其他州府也同连州一样,那可真是造孽了。”
韩司直劝道:“大人也莫忧心,只要找回被劫盐车,事情定能回旋。况且各地也有存盐,我们还有时间。”
卫昭怏怏的点了点头,只觉得晕晕沉沉的。印象里似乎卫放将他安置在草垫上,扎的他浑身不舒服。但眼皮又沉又重,怎么用力都睁不开。
潜意识里他似乎又梦到了那个从小到大一直挥之不去的噩梦,梦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站在他面前,目光忧伤。他想睁开眼去看他,然而入目所见却是腥红一片。隐隐的,他听见那人在叫他阿昭。声音空寂幽怨,闻者落泪。
卫昭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他勉强睁开眼,一束光撞入眼中,让他忍不住眉头一皱。抬起酸涩的手臂遮在眼前,慢慢的适应了光线,方才发现他正躺在草垫上,外面天已亮了。
卫放就靠在一旁的墙壁上闭目养神,听见动静忙扭头看去,惊喜道:“少爷您终于醒了。”
卫昭张了张嘴,发现口舌干燥,下意识的舔了舔唇,哑着嗓子道:“我这是怎么了?”
卫放道:“少爷昨夜突然发热了,可吓死我了。韩司直连夜找了大夫给少爷针灸,又开了退热的药。”
他摸了摸卫昭的额头,大松了口气:“总算是退烧了。”
卫昭恍惚了一阵,挣扎着爬起来,只觉浑身哪哪儿都疼,尤其是大腿内侧。他低头看了眼,血已渗了出来,怕是伤口发炎了才导致的发热。
“韩司直呢?”
卫放从旁拿过干粮和粥递给卫昭,道:“韩司直出去打听情况了,这是卫牧才去买的,还热乎呢,少爷赶紧吃一些吧。”
卫昭点了点头,又问:“卫牧呢?”
“去给少爷拿药了。少爷,等韩司直打听完我们就出城去吧。我叫卫牧多拿了几服药,待出了城我们就到玉虚观借宿,总得让少爷养好伤才行。”
卫昭喝了口粥,想了想道:“等韩司直回来再说吧。”
他靠在墙壁上,呆呆的望着天,脑子里始终萦绕着那个梦,内心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直到庵堂里的人叫嚷着疯跑出去,他才回神过来,皱着眉头问护在他身边的卫放:“发生什么事了?”
卫放抿了下唇,道:“去抢盐了。”
韩司直就在这时逆着疯了的人群挤进了庵堂,身上十分狼狈。他见卫昭虽面色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也从心底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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