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浮雪见状,赶紧跑过来帮忙。辞年被两人扶起,他的手却始终与贺栖洲的手死死扣在一起,细瘦的五指就像抽了筋,怎么都松不开。竹浮雪读过很多书,却偏偏没读过几本医书,更不知这样的情景该如何解决。
两人努力了一阵,还是没能让他的情况好转,贺栖洲叹了口气,轻声道了句“抱歉”,便将辞年紧紧搂在了怀里。
竹浮雪蹲在一旁,一个猝不及防,竟被此情景闹得红了脸。她也不知这究竟有什么好羞的,但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的出现颇有些打扰的意味。连一声掩饰尴尬的咳嗽都没有,竹浮雪飞快起身后退几步,将两人的东西挪到了一边,默默捡了些柴火升起火堆,火生了一半,又觉得这大热天的何必烤火,只得带着东西又往旁边躲了几步,静静背对着他们,一声也不吭。
深山静谧,只有偶尔响过的蝉鸣和鸟语。
辞年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听见的并不是蝉鸣,而是脸颊旁传出的心跳。那颗心隔着被水浸透的里衣,隔着结实的胸膛,强有力的跳动着。
这是谁的心跳?他在得出答案的瞬间,猛地撑开了眼睛。
贺栖洲终于松了口气,怀抱渐渐松了力度,紧扣着的掌心早已晕出一团温热的水汽,他还没松手,辞年已经猛地将手抽了回去。
贺栖洲低声道:“是我不好……”
刚恢复过来的辞年却一仰头,笑道:“我刚才、刚才可能撞到石头了,再来一次,让我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贺栖洲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喉头,他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了。刚才辞年沉没水底的模样,他不是没看见。避水诀这样简单的口诀不会失效,入水前也确实有了光晕的笼罩……辞年见他不答,便自己站了起来,要往水里再走一次。
“别过去了。”贺栖洲跟着起身,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这一次,是他主动抓住了辞年的手,刚才掌心的温度还没散去,这会,两人的手又贴到了一起。辞年愣怔一瞬,却没有再抽回手的意思,他回过头,脸上依旧带着湿淋淋的笑:“我没事,真的没事……你让我再试一次,这次肯定没问题!”
贺栖洲皱眉,道:“雷雨那夜里是什么模样,你不记得了吗?”
“我……”辞年一阵茫然,迈出去的腿也收了回来,他知道,这块弱点被贺栖洲抓透了,即使他再怎么隐瞒狡辩,光靠自己也是无法解决了。小狐狸垂下眼,轻轻咳了两下:“我只是……不能让你们去做这件事,它在山里这么多年,一直藏在深潭里,后山的水潭更大,更深,也更凶险,除了乱七八糟的石块水草,还有暗洞……”
辞年终于不得不示弱,他低声道:“如果能做,我为什么不做……不是我,还能是谁呢?可我……连自己为什么怕水,都已经不记得了。”
过往的几百年岁月里,他一个人守着后山,守着小小的竹溪村,为了一个从没立过字据,甚至从未直言提起的承诺。贺栖洲深深叹了口气,他用力将辞年牵住,一步步拉回温暖的岸边。
竹浮雪在一旁站了很久,一直不敢说话,见两人都上了岸,才招呼他们过去烤干衣服。三人围坐火边,即使天气炎热,彼此之间的气氛也不由得因为刚才的凶险而沉闷起来。贺栖洲摊开湿透的衣衫,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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