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午时,长安西市三秦茶楼。
黑衣男子急不疾不徐绕过楼下,与小二打了招呼,又向掌柜的点了壶茶,这才缓缓踏步上了楼,二楼天字号雅间就在走廊尽头。他摆好笑脸,做好赔罪的准备,一开包厢的门,却只见空空如也的桌椅。
人呢?
男子一转身,正撞上拎着茴香豆上楼的贺栖洲。这人上楼的模样比他还懒散,动作更加缓慢,走一步,抛一颗,扔歪了不要紧,停下脚步再来一颗。就这么一口一步,贺栖洲终于走到了走廊尽头,冲着男子打了个招呼:“哟,秦将军,今天这么早?”
这位秦将军见状,连准备好的话都不知从哪说起,两人在门口杵了半天,他才道:“贺大人,你怎么也迟到?”
贺栖洲“啧”了一声,绕开他进了屋,端起茶往嘴里一灌,道:“不好意思,秦歌将军,我与你约的巳时,我本以为巳时三刻到这,一定能看到您老人家的倩影,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您摸鱼的水平,所以我下楼看了一出戏,吃了一盘糕点,还顺带逛了一圈古董集,回来的路上我想着也该吃午饭了,就买了袋茴香豆,谁想这么巧上楼就碰见你了。”
说到这,贺栖洲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一声:“你说是不是太巧了。”
秦歌听了这话,赶忙关上雅间的门,老老实实落了座,替他斟了茶:“哪的话!您老人家从蜀中回来,又立了大功,这顿饭该我请!那个,小二……”
“那就按着最贵的规格来吧。”贺栖洲抿了一口茶,点点桌面,“秦将军别跟我客气,我上来的时候就点好了,一会您记得去付钱。”
“你……”秦歌一时噎住,又是在理亏,顿时没了脾气,只得回到座位上,又替他倒了杯茶,“行行行,算我的,请顿饭我还请得起……”
贺栖洲笑道:“还有一件事。”
“你还要干嘛?!”刚被掏空了钱包的秦歌一见他笑就浑身发麻,连倒茶的手都跟着颤了起来。
“紧张什么?”贺栖洲收了那看着就渗人的笑,缓缓道,“你的鸽子,再借我一阵子。”
“鸽子……”秦歌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就把鸽子借给你带去蜀中一趟,怎么回来就有一只变成猪了?!你怎么做到的?那是鸽子啊!它现在跟个球一样飞都飞不起来了,我还得督促它少吃点,你……”
“就说借不借,别那么多废话。”
“拿去。”
贺栖洲一笑:“这就对了,咱俩这么多年交情,我说你不至于连个鸽子都舍不得。”
秦歌冷哼一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搭上了你这么个杀人不见血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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