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栖洲问:“你每日,掌管多少宫殿的饭食?”
“小的……”厨工结巴了一阵,答,“小的在御膳房洗菜洗碗……”
贺栖洲笑了:“噢,我有这么大的吩咐,不找做菜的,找你这么个洗菜洗碗的厨工?”
厨工使劲摇头:“不、不是,这就是钦天监吩咐的,钦天监吩咐的时候,我亲耳听见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百官也跟着低声讨论,原本热闹祥和的气氛变得越发怪异。孟胤成放下茶盏,轻轻咳了一声,殿内百官听着这一声,立刻肃静下来,纷纷转过头,望着龙椅的方向。
孟胤成道:“既然争不清楚,那就去一趟御膳房,把存档的章程取来。”
那厨工似是经了他的提醒,再不是瑟瑟缩缩的样子,他狠狠磕了个头:“皇上!小的知道这么做是僭越,是罪大恶极,但钦天监受您器重,实在不敢得罪啊!小的当时就规劝过贺大人,是他不停不理,非要我们做成海参的,为求自保,我把当日的存档章程偷偷藏在御膳房的第三个案台下面!小的绝不敢撒谎啊!”
孟胤成端坐着,神情看不出情绪,听了这话,他微微颔首,吩咐身边的大太监平安去一趟,那太监应了一声,便飞快往御膳房里奔。
殿内好好的饺子宴,闹到这个份上,不出个结果是收不了场了。张祺瑞缓缓转身,盯着贺栖洲的眼睛,低声道:“不要以为得了器重,又有大人物撑腰,就能一路顺风顺水一路无虞。”
贺栖洲朗声道:“丞相要说什么,怎么不大声点?在下年纪轻,耳朵却不好使,您刚才说的什么呢,我没听见。”
张祺瑞气得七窍生烟,他那粗糙的手指都快戳到贺栖洲鼻子上去:“我让你……”
“陛下,真搜到了。”平安一路小跑,从侧门进了殿,捧着那份章程就往孟胤成跟前去,孟胤成又喝了一口茶,将茶盏放下,从平安手里接了本子,随意翻看了几下,面上的阴云越发浓重。他缓缓起身,从桌后绕到了台前,朗声道:“贺爱卿,说说吧,这章程是怎么回事。”
贺栖洲答:“微臣按祖宗规矩办事,不敢有差池。”
“你按祖宗规矩办事。”孟胤成念叨了一句,突然暴怒,将手中本子狠狠摔在地上,断喝道,“你按祖宗规矩!把自己和监正放在一品大员的位置!还敢写进章程里,让御膳房被你牵着鼻子走,你按的哪个规矩!办的什么事!”
百官见状,竟是坐也不敢坐了,纷纷起身,又面朝皇上的方向跪了下来,更别说这钦天监一众,更是筛糠似的瑟瑟发抖,恨不能将脑袋低到地底下去。
孟胤成似怒似笑,他背着手,缓缓踱到跪拜的众人跟前,对着钦天监众人斥责道:“钦天监历代,为国尽忠,推星测卦,从来都妥妥帖帖!如今呢?监正告病,让你暂理,你就给我理出这么个东西!朕让你推算的礼部尚书,你推了多久算了多久,算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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