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道:“我年轻时是渔民,常年泡在水里,把身子都泡坏了,一辈子没能娶妻,家中父母也没了,回到长安后,只能在街边做点杂活,替人扫扫地罢了。一入秋冬,这腿脚就不利索,有一回我上跌打馆抓药不小心摔了一跤,被徐大人瞧见了,他便替我买了药,还问我有没有家人,住在哪,说要送我回去……”
这么一位非亲非故的老人家,就这样进了徐府的门,成了徐大人的管家。
“说出来不怕大人们笑话,我这管家,其实什么都做不了,替大人开个门,都还得让大人等着,但徐大人从来没嫌弃过我,有时候着急回家,他还要自己翻墙进来……”老人拧干了帕子,把笑都和进了水声里,“我就只能做些杂活,一些家常菜,偶尔老毛病犯了不舒服,还是徐大人照料我……哎,一辈子无儿无女,到最后竟不知道积了什么德,居然能有这样的服气。可大人近日怎么什么都不顺呢……”
贺栖洲听罢,安慰老人道:“徐大人是个好人,他往后一定会平安顺遂的。”
“但愿如此。”老人家端起水盆,颤巍巍往门外走,“各位,我得去煮醒酒茶,还劳烦你们照看大人。”
辞年想看架子上的书,又不好不经人同意乱动,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三人大眼瞪小眼,竟不知该还能做些什么。
秦歌道:“你们钦天监,就没什么能让人瞬间醒酒的灵丹妙药?”
贺栖洲没好气:“你这个要求过于离谱,连太医院都不一定能满足。”
秦歌嘿嘿笑道:“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嘛,哎,好好一个读书人,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还怕升不了官吗……”
贺栖洲道:“你少说点风凉话吧,一会人家醒了,又得难受。”
“我说的这可是事实……”
两人没斗几句,身旁的辞年却坐不住了,他立在床边,思索了一会,终于缓缓抬起了手。还在争执的两人,也因为他这举动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辞年缓缓将手移到床榻的上空,没等贺栖洲问一句,他便猛地一掌拍了下去。徐大人未曾习武,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这一掌下去,竟拍出了一声闷响。没等两人惊呼,这倒在榻上醉醺醺的徐问之竟突然睁开了眼,上半身猛地一弹,居然稳稳地坐在了床上。
下一刻,徐大人涨红了脸,极为痛苦地翻过身,冲着床边开口便吐,辞年眼疾手快,抓过一旁的笔洗接住秽物,屋里顿时炸出一团极为难闻的酒气,辞年敏感的鼻子遭了秧,熏得他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快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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