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去追,周围的人却一个个拉住了他,劝他算了,辞年一头雾水,道:“你们也听到他的歪理了?”
一人道:“听见了听见了,但你为了这个与他争执……也大可不必啊。”
“怎么了,他还得罪不得?”辞年道。
那人左右看看,忽的低声道:“你有所不知……这安家在人间是修仙大家,数千年来,出了不少得大道者,这安公子只是资历尚浅,机缘未成,还未飞升,但实话说,他飞升,不过时间早晚,我们这批人中,都看好他是头一个了……”
辞年道:“那又如何?你怕他飞升早了,转过头来为难我?这等胸怀还能为神为仙?”
“安公子迟早会飞升,这仙界里,也有安公子的祖辈们……”那人叹了一声,“神终究也是人变的。”
说完这句,那人也转身离开,周遭的人仿佛看了一场热闹,只留这一池翻滚的浑水,和刮的人脸颊生疼的猎猎海风。如果这风便是从人界吹来……辞年望向池面,沉默许久。他想,他得找个帮手。
辞年从不妄自菲薄,但他心里清楚,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对抗滔天巨浪,可谓难上加难。可谁会帮他?辞年转过头,看向一直立在身边的两人。看热闹的全都散了,可他们还在。栖洲看向池水,什么也没说,只和方才安文显一样,折下一枝花,将其投入水中。
花瓣落水即散,围出一圈小小的镜面。清透的镜子折射人间,辞年不想再看生灵涂炭,他撇开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可这一次,镜面中传出的声音,却与方才截然不同。没有海浪声,取而代之的,是一篇虽然凌乱,但坚定有力的脚步声。这脚步声里,还夹杂着一些说话声,虽然听不真切,但辞年能清楚的听到,这是人言。
这是幸存的人们举家搬迁,正随着一位布衣道人缓缓前行,队伍很长,人也很多,有老有少 ,也有步履蹒跚之人,但他们互相帮扶,踏踏实实往前走着,纵使走得缓慢,却目标明确。而他们头顶的那片天是阴云密布,雷鸣阵阵,仿佛随时会有一场暴雨将至。
云鹄道:“海浪还没冲到这地方来?”
栖洲道:“已经到了。”
两人顺着队伍往后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就在这队伍之后,那海啸早已掀起排空巨浪,如高山一般倾斜着,这倾盆而下的不是雨水,而是被风吹来的,碎在空中的海水。可这海浪如此凶险,却没有一丝要负压而下的意思。它的正前方,仿佛有一道凭空生出的墙,那墙挡住了海浪,隔开了逃难的数以万计的百姓,为他们争取了最宝贵的逃亡时间。
而那挨挨挤挤的百姓们,竟没有一个唱反调的,他们整齐划一,拖家带口,背着自己的全部家当,赶车的赶车,牵狗的牵狗,都跟着那引路的道人,顶着狂风骤雨艰难前进。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人,这浪……”辞年难以置信,“他们怎么知道海啸会来?这又用了怎样的力量,才将海浪停在了空中?”
话说到这,图像突然消失。翻滚的银天池并未平缓,栖洲皱紧了眉,望向池水,陷入沉默。
云鹄道:“是不是那个引路的……那是何方神圣?怎么……”
“我有一件事,一定要去做。”栖洲道,“你们不必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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