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年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那手上还沾着砂砾和海水,他倒还没发现,坐在他身旁的人却看得比他更清楚,辞年眼睛一转,望着那人,突然道:“你在看我。”
栖洲松开手:“没看你。”
辞年不依不饶:“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要揉眼睛?”
栖洲咳了一声:“你一向是这个习惯。”
辞年拖长调子“哦”了一声,探头过去,捉着栖洲的视线望过去,一双眼睛瞪得更圆了:“你还知道我一向的习惯——”
“知道。”栖洲倒是面色如常,只是一双眼睛不看辞年,只看着天那头广阔无垠的大海,黑水退去,大海澄澈如初,乌云被夕阳搅散,金光刺破云间间隙,洒在海上,水面一片碧蓝橙黄。他察觉到辞年的目光,便无奈地转过头来,柔声道:“你刚才揉眼睛,不是为了看清夕阳吗?如今景色到了,倒是看起我来了?”
辞年嘟囔一句:“夕阳哪有你好看……”
他说完这话,明明是该抬头看看栖洲反应的,在储仙台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说过无数不着四六的话,每次说完,都得盯着栖洲的脸看许久,想捉到他脸上的一切细枝末节。这人也许会笑,可能会无奈,甚至会皱眉,他的所有神情都印在了辞年的眼里,一个都未曾落下。
可辞年把话说完,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说过便过了,对方的什么反应,他连看都不看。
栖洲也不说话,两人只面朝着逐渐清朗的大海,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将这海染了颜色。不再浑浊的海,平静而温和。辞年突然道:“我饿了,烤鱼吃。”
栖洲捧起放在一旁的竹筐,道:“我来。”
辞年却一把抢了过来,做了个鬼脸:“你来,你会吗?”
“我……”
辞年唯恐他把虾蟹抢了,手脚并用,将竹筐环抱在怀里:“你是住在雪山上面的鹤,见过这个吗?”
栖洲不解:“那你也是山上的狐狸,不是海里的狐狸啊。”
辞年心想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无论如何,还是不愿把手里的筐教过去。他瞪着眼,以一种极为赖皮的语气,故意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做不好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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