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说的话,辞年根本不会信。
“我不能让你就这么去……”辞年忽然起身,垫着袖子抹干脸,在屋里踱起步子来,他每走一步,嘴里便念一遍,“我不能让你就这么……”
辞年转过身,跑回软塌边,攥着栖洲的手,急道:“储仙台还有大夫,我去帮你把大夫请来,他还在人界时,就被众人称为神医,他一定能……”
“辞年……”
“还有……还有!”辞年道,“还有安文显,他家世代修仙,难道就不会有人面临你这样的情况么?我可以去求他,我能跑出去,我帮你去求他,我一定会让他帮你的!”
辞年掰着指头,将能想到的人数了一遍又一遍,他比栖洲更像是坠入深潭的旱鸭子,他在水中伸长了手,眼巴巴的看着岸上围观的众人,渴望能从他们之中找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只要抓住哪怕一丝的希望,就能让自己从泥淖中爬出来,就一定会得救!
“还有……还有……”他数着数着,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彻底沉默。好一会后,他才红着眼睛,轻声道,“是我没用,是我……我不该偷懒贪玩,我要是能多认识些人,我要是能说得上话,我要是比你早一步飞升,我就能……”
他有千万般的痛楚,全都变成了莫须有的自责。
“不怪你啊……”栖洲将再次泣不成声的辞年抱进了怀里,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扛不过去呢?没准我扛过去了,就成仙了。到时候,我还是可以在上仙界等着你,可以随时回来看你,同你煮茶看月亮……”
辞年将脸买在他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栖洲的话是真的,可紧紧相拥时,那人层叠衣衫下散出的凉意,还是让他心里一阵阵发酸。缺失的丹元正影响着栖洲的灵力供给,而这样薄弱的底子,即便是扛过了天劫,也绝无可能再成为一个出色的神官。
栖洲轻声道:“如果不是子虚观,不是师父,我这一生,恐怕也只能是一只栖息水边的白鹤。不要谈储仙台,更遑论遇到你……”
“我从第一日决意替他养魂,就算到了会有这么一天。这劫到了眼前,我却忽然不敢去推算,自己到底能不能扛过去……”他笑笑,叹道,“从前都说推卦之人算不出自己的命数,如今想想,这话倒也是真的……可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选的,我也认了。”
可我不想认。辞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吸吸鼻子,将脸埋在栖洲怀里,攥紧了那沾灰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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