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金玉以复杂眸色看着他这独角戏。
沈无疾垂着眉, 恹恹地抱起桌上那盆牡丹, 却又不走, 站在那儿,欲语还休地望着洛金玉。
两人如此僵持一阵, 洛金玉率先道:“公公有话请说。”
沈无疾别别扭扭地道:“你又不爱听咱家说话, 咱家就不说了, 省得你又生咱家的气。”
毕竟眼前这位是恩人,又已知他就是那样痴痴愣愣的疯性情,还如此做小伏低的模样, 洛金玉也气不起来了,心又软下来, 反觉得自己过于强势,很是不妥,便低声道:“公公但说无妨,在下洗耳恭听。”
闻言,沈无疾便痴痴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 美目盼兮……”
“……”洛金玉听了前四个字儿便觉不妙,耐着性子听到第四句,忍不住道,“沈公公你——”
“别气!”沈无疾慌忙道,“咱家不说这句了,说别的。”
洛金玉只好耐着性子听他说别的,然而却听到他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翩翩公子,咱家好——”
“沈公公!”
沈无疾见他这句也不喜,便又换了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我悦——”
洛金玉忍无可忍道:“公公便是想说这些话?”
沈无疾无辜地反问:“咱家望着你,还能想哪些别的话?”
洛金玉:“……”
沈无疾又道:“咱家近来多看的是诗经,若你不喜欢,咱家还背了些唐诗宋词,正所谓——”
“公公!”洛金玉不敢听他再背唐诗宋词,忙道,“公公,你可想听一听在下喜欢诗经中哪些词句?”
沈无疾一怔,随即大喜过望:“你若愿意和咱家说,咱家必然洗耳恭听!”
喜福这小子委实有两把刷子!不愧以他那羸弱鸡崽子似的模样竟还能哄来个女人!沈无疾暗自欢喜道,洛金玉以往可没心思和咱家聊天,说他自个儿的喜好,改日得再重赏喜福。
至于洛金玉,他暗自斟酌一番,心道,说到底,沈无疾的本性并不坏,或许只是身体的残缺与长年累月的苦难,以及世人对宦官的轻蔑,使他心性顽劣罢了,若我能将他徐徐引向正途,使得他改了那阴晴不定的心情,为国尽忠,为社稷黎民尽心,以他如今地位与本事,不难成为青史留名的忠良贤臣,为后世所景仰,留千古之美名,如此,也算我略报了一些他于我的大恩。
而他如今仍是性情急躁,若我与他针锋相对,难免只会起口舌之争,没有别的作用。
以近日相处来看,还是得顺着他的话说,他方才能好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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