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攥紧了冰冷粗糙的石雕扶手,借着几级台阶的高度差,少见地居高临下对路易斯说话:“他没必要知道这些,就连审判官都承诺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只要您不说他就不知情,也能因此少一分内心的折磨。您刚才这么做,反倒让他替自己死去的兄长增加了无端的负罪感。”
路易斯靠着墙,直白地指出艾德里安没有表达的另一层意思:“你希望我保持沉默,让沙杜对他哥的异端信仰和真实痛苦一无所知。”
“基于您对托雷索的态度,我本以为您会对一部分异端信仰抱有同情,至少会顾及情有可原的部分。况且,沙杜所承受的痛苦已经足够多了,在这种时候告知真相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和异端与否没有关系。我只是把真相摊在他面前,让他自己选择如何看待这些事实,以及活下去的方式。他有权利知道这些。”
“但这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我们应当寻找一种更仁慈的做法。”
路易斯不以为然:“向理应知道真相的人隐瞒事实,这究竟是仁慈,还是一种自以为同情的傲慢?”
艾德里安急了,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您是在为自己的不近人情寻找理由吗?”
“不要在神殿里大呼小叫。”楼梯上方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路易斯和艾德里安同时向上看去,只见卸下铠甲、换上教袍的海格正拿着钱袋向他们走来。
“……对不起,”艾德里安顿时局促得涨红了脸。“但我们没有大呼小叫。”
“我们控制了音量,希望没有打扰到楼下的教士和信徒。”路易斯附和了一句。
海格显然听到了他们的争论,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他把钱袋丢到路易斯怀里,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清点钱数。不过路易斯并没有打开钱袋——富可敌国的教团没有克扣酬金的必要。
“这里总共有三百基里尔,已经算上了意外出现的第三只无光者。还有你,”海格把视线转向艾德里安,花了两秒钟尝试回忆他的名字,但并没有成功。“我不清楚你和路易斯·科马克怎么分账,你们自己商量着解决吧。”
“艾德里安,”路易斯再一次用重音强调了这个名字。“他叫艾德里安。好歹帮了次大忙,你倒是好好记住别人的名字啊。”
路易斯刚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此刻却又在海格面前替他说话,这令艾德里安心情复杂。
海格瞥了路易斯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好吧。艾德里安,我记住了。”语气毫无起伏,措辞毫无诚意。
——看审判官这个态度,肯定扭头又忘了,下次见面还得叫我“萨缪尔的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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