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重重地拥抱了老朋友。
“谢默斯,保重……保重。”
然后,他缓缓松开了手,和艾德里安并肩看着那道暗门缓缓沉下。一堵墙分开了谢默斯的身影与送别的目光,如封上一具沉重的棺椁。
日落时分,路易斯和艾德里安登上了信标号。奥希姆则待在船长室里,协助克洛伊安排登船平民的粮食供应。守备军从投机商人那里收缴来的物资大多留给了载着平民的船只,以确保他们能活着(最好是温饱状态)抵达新的家园。
城市的另一头,炮声又响了起来。站在栈桥上,目送最后一艘船离开港口的辛西娅马上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奔向被死神眷顾的战场,奔向那由血肉、钢铁与烈火纠集而成的漩涡。
在这浓烈而冰冷的暮色里,周围的喧嚷都浸透了悲怆。或许是大自然也受到人世的感召,信标号经过尚未熄灭的灯塔时,玛伦利加下起了当年度的第一场雪。
在炮火和喊杀声中,在难民的抽泣与祈祷声中,雪沉默地落下。
无论是焦土、血泊、尚未被摧毁的建筑,还是枯草、沙滩、被航船划破倒影的海面,它只是慷慨地掩埋满目的狼藉,安静而矜持地见证这座城市的末日。
但路易斯轻声说:“它终会迎来复活的一天。”
身旁的艾德里安默然不语。
二人站在船尾,回望着伤痕累累的玛伦利加。
信标号缓缓驶出银湾,珍珠河的波光、神殿的晚钟、酒馆里的小调离船上的人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一片背光的黑影。
女佣兵瑞拉坐在甲板一角,低头擦拭着杰斯帕留下的竖笛。
库尔曼人夜袭时,是杰斯帕用笛声传递了信号,他却也因此成为敌人最先注意到的目标。清晨时分,灰石战友团的佣兵们在渔村的空地上安葬了杰斯帕的遗体。
她不会吹竖笛,却依稀记得竖笛的原主人是怎么演奏它的。很快,忧伤的笛声响了起来。落难的吟游歌手虽许久没开张,但即便是断断续续的生涩曲调,他也知道该如何用自己的歌声应和,以哀悼这座熟悉的城市和那些陌生的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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