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片儿看多了吧你,”程雪立低着头,小声说:“我现在脑子挺乱的,你让我自己先想明白了再跟你说。”
“行吧。”寂星湖放开他,扒开塑料袋看了看,里面装着葱油饼和豆浆,他问:“那谁给你买的,我吃合适吗?”
程雪立一把夺过去:“不合适。”
“嘿,你个没良心的,”寂星湖磨牙,“过河拆桥。”
第三节 是体育课。
烈日当空照,凡人把苦叫,少男少女们都热蔫儿吧了,体育老师带领着同学们做了几项热身运动,就让大家自由活动了。
有人喊寂星湖打篮球,他刚要过去,却被程雪立掳走了。
田径场边上就是看台,俩人找了个背阴又没人的地儿坐下,寂星湖曲着大长腿,背靠台阶半躺着,让风带走他脸上的汗。
“真他妈热,”寂星湖说,“虹市的夏天也太长了。”
程雪立仰头看着天空漂浮的白云,说:“我老家一年里十一个月都是夏天,剩下的一个月是冬天。”
寂星湖偏头看他:“你都背井离乡这么多年了,乡愁早磨没了吧?”
“小屁孩儿懂什么乡愁,”程雪立笑了笑,“见年就过年的时候回去那么几天,长辈的称呼都叫不对,一点儿归属感都没有。”
“扯远了,”寂星湖说,“你不是要跟我说李遇的事儿吗?说吧,我听着呢。”
程雪立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说:“星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寂星湖问。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程雪立说起话来不疾不慢,他的声音又软和,很容易就能让人听进心里去,“这句话出自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妮娜》,我之前一知半解,但是昨天,在知道李遇的遭遇后,却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台阶硌得背疼,寂星湖坐直身体,问:“他有什么遭遇?说来我听听。”
程雪立说:“李遇他们家跟我们家一样,也是举家从外地来虹市讨生活的。李遇他爸是‘蜘蛛人’,就是高空保洁员,给高楼大厦擦玻璃的。三年前,好像是安全绳断了,李遇他爸从十九楼摔下来,人都摔烂了,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可是你猜怎么着?保洁公司就赔了五万块钱,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就值五万,你说讽不讽刺?”
寂星湖默不作声。
他想,程雪立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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