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华贵宽敞,停在精兵队列之间,为首的一匹雪色骏马上,云迟一身银白战铠,骄阳下,他一如既往英姿夺目,但俊漠的脸上有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或许是他一贯都严辞厉色,此刻凛眸沉默,也无人觉得不对。
一应物品皆置备妥当,巳时,喻轻妩准时走出了玉笙苑。
为了方便赶路,她今日穿了身便装,一双黑红战靴,鸦色长发束起,暗红轻袍如同那日在校场初现,衬得她身姿高挑婀娜。
遥遥见她在侍女的陪同下走来,云迟微敛神色,身子一动,下了马。
走至跟前,喻轻妩弯唇:“云将军军中事务繁忙,怎好劳烦亲自相送。”
云迟依旧一丝不苟的模样,顿了顿,颔首道:“公主是我朝贵客,徐大人有吩咐,自然不能怠慢。”
轻一挑眉,根本就是他主动要来送,还非要扯上徐丞相,喻轻妩看破,却也不说破。
她笑了笑,红影一旋,慵然走向马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纵使是最矫健的马,最上等的马车,从四方馆到齐凉边界,昼夜不休也得赶上六日。
其实最快的是走陆路到漳河后,转而走水路,再途径东沂山脉,不日便可抵达边界。
云迟驾马在前,喻轻妩的马车在后,车马队列一路出了皇城。
从艳阳高照,到日落西山,他们歇了几回,当晚在驿站落脚后,第二日申末便到了漳河所在廖州。
虽已渐渐入夜,但仍有横渡漳河的船艘可起航,墨玄骑行军千万里,区区黑夜算什么,然而云迟却说夜里走水路恐有风险,遂命人包下了附近最好的一家客栈,暂时歇了脚。
水路危险,无非劫匪和风浪,墨玄骑征战多年,几个劫匪根本不在怕的,并且这几日潮涌平静,显然不会有大风大浪,对于云迟一改往日干脆利落的做法,将士们都难免生惑。
不过喻轻妩也没说什么,默默下了马车,在带头将士的护行下进了客栈。
一看这排场和衣着,便知是皇城官胄例行公事来了,掌柜的识眼色,连忙吩咐下人好吃好喝的伺候上。
墨玄骑将士和北凉侍卫皆在大堂饱餐,侍女则是将饭菜送到了云迟和喻轻妩的房间。
知晓来的是贵人惹不起,夜还未深,整个客栈便已静悄悄的了,店里上上下下无人敢出声打搅。
云迟和喻轻妩宿在相邻的两间天字号房,即便是附近最上等的客栈,但自然也比不上皇城的。
用了晚膳,云迟闲来无事,便在坐榻看起了随身带来的兵书。
想来是隔音不太好,而且他耳聪目明,领兵打仗,感官向来比常人要敏锐些,此刻隔壁传来的水声,入了他的耳。
那微渺的声音,不似流水潺潺,亦不似泉水淙淙,而是温温缓缓的,响一瞬,静一瞬,只令人觉得是露珠滑过凝脂肌肤的柔静。
这个时辰,从房间传出水声,不必想也知道是她在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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