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川摆摆手,他平时闲散惯了,受不了练习生之间自成一派的打招呼方式,说道:“行了,别整这一套——褚肆月亲自给你带进来的,想必你起码也够格了,听说你这次过来自己带了两个表演老师?”
“对。”段浓有点紧张,左右看了看,说道:“表演老师私下里会再帮我练习,剧本上有不懂的我会找容光和……和褚老师问的。”
“可行。”张南川点点头,那俩专业课老师他应该是知道,说:“小容和小褚经常在一块讨论这些,你跟容光同组,没事儿多请教请教。行了,雪景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准备准备,开始拍了,下午就得转场,抓紧时间。”
容光点点头,跟着进了化妆室去换装。
说来也巧,今天要拍的,正是前不久她和褚妃梁讨论过的那场戏。
*
时至隆冬,窗外一片萧索沉静。
屋内厚重的明黄夹杂着屋内香炉里冉冉升起的龙涎香,更是让这本就沉闷的气氛又被压低的几分,所有人恨不得连呼吸都屏住,唯恐惊扰了躺在龙塌上的人。
容光肩上、头顶、乃至眉梢都顶着厚厚的霜雪,睫毛上有雪珠遇见热气融化开,便成了水气挂在睫上。
她从屏风后出现,堂而皇之的坐在了龙床前不远的座椅上。
总管太监头颅低垂,却一字没说。
从他的脸上,甚至已经完全看不到第一次初见温眸时颐指气使的神情了。
“江……爱卿来了?”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自床榻上响起,随后,一只已经布满了老人斑,又十分枯瘦的手略略抬起了一些,旋即又重重的摔回了床上。
太监浑身一震,头又被压低了一些。
江文谋抿了口冒着热烟的茶水,不疾不徐的将茶杯放下,眉眼收敛,揣着双手,走到了窗前。
“陛下,这里只有一介山野草民,没有您的爱卿。”她的声音沙哑,发梢、肩膀上都有尚未除干净的落雪,和身上携带着的霜雪的冷冽气息。
这股冷冽的味道似乎传到了床上,枯瘦的老人浑浊的双眼也为之出现了一阵清明,声音短暂变得铿锵有力,说道:“你在怨朕?”
“草民不敢。”江文谋轻咳两声,终于将目光从窗外厚厚的雪地里收了回来,走到了室内,旋即不急不缓的单膝跪在地上,眉眼间有掩盖不住的疲惫。
“你有什么不敢的?”龙床之上的皇帝微微侧头,被挡在纱帐后面的脸带着濒死的青气,双眼重新归于浑浊,可眼中的挣扎和不甘却又十分明显,“当世小诸葛,袭承开国宰相一身才学,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朕就问你,到底,帮不帮朕?!”
“草民无能。”江文谋头低低垂着,唇角夹杂着一抹苦笑,缓缓摇了摇,说道:“草民心不在天下,拖着这么一副病弱残躯,不过苟延残喘罢、荒度时日罢了,当不起陛下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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