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觉?”闻嘉捏着成弈的手,又翻过来划着她掌心的纹路玩。
她觉得痒痒地又没办法拒绝这种亲近,认真地回答,“很特别啊。欸,成子由好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带他,就一个肉球,跟在我屁股后,家里就那么点大,我走到哪里他就滚到哪里。我妈单位里的阿姨有时候跟我开玩笑,你讨不讨厌你弟弟啊。啧啧现在想起来,阿姨们都好b1a0哦,风水轮流转一把年龄了还怀二胎。”
闻嘉一只手牵着成弈,一只手打着太阳伞,两人站在成子由的楼下。成弈说要带他看母校的扔书盛况。问成弈:“还记得你当年的样子吗,12年吧?”
“找婷婷拍了毕业照,她送了我本书,我反正不客气地就收下了,我问她以后给她打电话会不会拒绝我,她说试一试就知道了。我回教室翻开书,婷婷有留言,祝你能平静地穿过温和的岁月。当时太兴奋了,以至于忘了班主任在散场前讲了什么。我当时觉得未来轻如蝉翼淡如白水,后来没想到生活的欲望会那么强。”
成弈笑咪咪指着花台前巡来巡去的年级主任和保安人员,示意马上就看好戏了。
“去taade高考”,一本书天降而至。落地的声音如在沸水里投入了一片v泡腾片一般,整个大楼都在等着一刻。
“啊!!!!”中夹杂着各种口哨,试卷被纷纷扬扬的撒在空中,轻到承载不了任何痛苦的回忆,飘呀落呀,是六月里无法消融的雪花。χyǔsんǔǔ5Ø(xys5)
“没见过是吗?”成弈贴着在闻嘉的耳朵边上,努力提高嗓子,指着三楼最左边的教室,“我以前就住那个教室,和成子由现在的教室是同一楼,啊啊啊!我天,成子由好帅好适合做练习生。啊啊啊!”
闻嘉一把抓住蹦起来努力挥手的成弈,“你要不再扔一次!”
“行啊!一起啊~试卷多的一b,根本就扔不完!”
成弈抓着闻嘉的手往教学楼里冲,一开始闻嘉不情愿被她拉着走,走了两步也放下架子抓着她的手往前跑。他们在漫天的白色玫瑰花瓣里,穿梭在通往彼此年少的时空隧道中。成弈看着他频频回头,自己加重了踩在他身后的每一个脚印,她想,今天就应该穿jk,这样的奔跑能带起裙摆的飘荡,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都没有仓促的意味。
在二楼转角口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闻嘉单臂搂起成弈的腰,成弈好奇的眼睛跟盛夏的葡萄一般圆亮,配合着卷起双腿腾空等他把自己放在高一层的台阶上,两人接近平肩。
“你干嘛?”成弈也有点点害羞,很怕楼梯口突然闯出学生。
闻嘉对她抬抬下巴,索吻。
“你会玩。”成弈揪着他的两只耳朵,盖上薄唇。
吻,一碰就碎。
厚唇翕张,成弈醒来时,闻嘉正在用s棉签给她润嘴。
即便是反反复复醒来又昏昏睡去,她第一本能还是检查自己是否缺胳膊少腿,不安固定在了无法动弹的右臂上,在感知十指是自由时,g涸的眼睛又回到了闻嘉的脸上。
像刚穿越摩洛哥的沙哈拉沙漠,北非东风中的烟草味,被烈艳炙烤的肌肤无力地龟裂,可终究是完成了这一场旅程,兴奋总是大过疲惫。此刻的夕阳属于六月几日,梦多少,人却老了一场。
“先别慌着乱动,医生来看了再说。”闻嘉伸手按住了电铃,手中的棉签压住了成弈想要开口说话的嘴巴。
成弈在病床上被支配,医护人员给两人留出空间。成弈嘟着嘴巴,一颤一颤地小声讲,“我想喝水。”
“喝水前先说个事儿,答应了再给水喝。”闻嘉按开她保温杯的盖子,小吸管弹出来,静止在空气里。
她咬唇猛的点点头。
“点这么用力脑子不痛?”闻嘉问她,她又无力地摇摇头。闻嘉把杯子放在桌上,摩挲着她微微蜷缩的五指,把自己的手掌在她的掌心之下,“你爸爸抢救无效。”
“嗯。”成弈发出蚊子般走了调的音。
她手掌的纹路都在书写着遗憾与愧疚,闻嘉摸着她大拇指的指甲盖,“想哭就哭出来吧。”
发着后鼻音颤抖和圆润,成弈说:“我先喝了水,再哭。”
闻嘉把水杯递在她嘴边,看着她眼睛睁地大圆盯着天花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轻微脑震荡?”
“那你是在友情提示我可以犯傻吗?”成弈摇了摇头,示意杯子可以拿走了。
“我提醒你可以装傻。”闻嘉想捏她的脸,尽在咫尺时伸手指了指缠在额头的纱带,“这个地方,会留一个小疤痕。”
“要是太明显就去手术。”
“成子由今天参加了大的考试。”
“原来现在是6月10日啊。”成弈眼珠子一转,生现元气。
“脑子还是挺清楚。”闻嘉在研究她的神情,自己快要一筹莫展,“有做什么梦吗?”
落魄的夕阳在墙上留下自己的身子,浩瀚的、不可磨灭的光辉渲染到整间病房里。吊篮在墙上留下的影子,冷不丁就成了一只只小船。
“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不出来。”成弈上了小船,看着对面的红色的海目光呆滞。
“其实我很想哭的。说夸张了觉得自己像电影女主,跌跌撞撞下了车,绕过冒着油烟的车尾,我爸脑子上有一个暗色的窟窿,一直蹭蹭蹭的跳出血,他就这样被一滩怎么都化不开的血水包围。下了好大的雨,可我身上一点都没有s。我就站在那滩血旁边,不管怎么往前都进不了血色中,明明蹲不下去,他的脸却触手可及。我现在完全记不起有没有温度、是不是僵y。梦里一直在哭,我明明已经撕裂了嘴,不见泪水不见声音,还在问自己,是梦魇了吗?”
“救护车来了成子由在上面,快要关门时他跳下车。救护车在雨里渐行渐远,甚至晃悠悠故意拖延着时间。我跑到成子由身边问他为什么要下车,他说你也不没出声吗。我当时肝脑涂地,呵斥他作为男孩子不可以这样。他讽刺我,何必啊,你是女儿就可以这样了吗。他从包里摸出了一把黑雨伞,冷冷地对我讲,他要回去考试,不再回来。那把黑色的雨伞很大,他一撑开,只看得见米色九分k和黑板鞋,雨水打在地上,溅落在他的裤子上,开成一朵朵红色曼珠沙华。我开始在雨里跑,想追上救护车,我知道他刚刚那么慢的离开,一定是在等我,等我追上他,等我说对不起。”
“我小时候听过托梦的故事,一个乞丐抱着襁褓之子到表姑家门口停歇,表姑找了一张很毛毯和一笔钱打发乞丐说,拿着钱给小孩儿买点n粉尿布吧,乞丐没说什么带着婴儿离开,当晚表姐就流产。所以,我怎么都追上车的时候,就知道他已经离开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我庆幸自己没有坚持上驾驶座,不然,死去的就是我。”
成弈目光从倒影上回过来,身体里没有带一丝的s气。“在梦里直视自己怕死,b直视见死亡更可怕。”
如墙上的夕阳退潮的一般,没有声音做伴,没有桃色做饰,闻嘉终于等到成弈哭了,她掌心涨出的一股浪潮。
闻嘉偏着脑袋问她:“那你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得吗?”
“我不知道。”她就一边无声地生产眼泪,闻嘉一边帮她收拾眼泪。
“笨啊。雨水快要积满的时候。”
“那这个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的,因为雨最后停了。”闻嘉抽手刮了刮鼻尖,仿佛褪下铅华,“你醒了就会恢复健康,我回来了一切就会顺利。”
成弈不再闪烁其词,“我有时候很期待你的态度能强硬一点,尤其是在感情出现裂痕的时候。这不代表百分百的局面扭转,但至少你能给我一点虚荣的安全感。”
“把形容词去掉吧。”闻嘉把纸巾攥在手心问她,“这个态度强硬吗?”
成弈垂着头,眼里是一片涌动温暖的海,床单被晕染成灰色,不断扩张开来。闻嘉帮她把垂在面前的头发都g在耳后,一只手盖在她的脑门上,一只手去擦眼泪。
闻嘉靠近歪头杀,又问:“我是不是应该说”
“我想睡觉了。”成弈抬头看着他,生出一笑。这个笑虽狼狈褶皱,但她此刻好得很。
没有闪躲,闻嘉又追问,“有人说,别做薄情的人,不做深情的人,一定做长情的人。忘了谁说的?”
成弈抿着唇回嘴,“不知道哎。估计是个又傻又天真的人吧。”
“又傻又天真可不是个好词。”闻嘉半撑着身子靠在床沿边上,“对了,有个不太好的消息,雷蕾失踪了。”
“她是怎么失踪的?”
“进了立茂大厦,直接上顶层。”
成弈抬眼看着闻嘉,他内双,只会在眼角才能看到幸存的生机尾线,“所以?”
“所以?”闻嘉垂着眼睛看她,成弈看见了显露出来的冰山线,“所以一切都结束了,睡吧。”
鬼都知道,立茂大厦是被开发商忽悠来在新城区盖的商业楼,烂尾,光秃秃的水泥架伫立在城边,今年新生的爬山虎顺着入云霄,看见的都是蓝色。
出殡那天,晴空万里,她那天靠着窗边看外面的天,和爬山虎一样靠进的地方,都是蓝色。人间一趟,总是匆匆忙忙。闻嘉却没让她出门。他好像把她锁在了光亮的角落,能无时无刻被太阳直s,患得患失的人,心安接受。
可可和lly代表公司来看过她,她觉得ll硬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那天等他们走后,成弈带着小残废身板给j奶奶y发了离职邮件。桃桃和婷婷也来了,桃桃那天穿着jk,她告诉成弈,周子牧哥哥的短片出镜她拿到了不错的片酬,有了自己的小基金。
她出院的时候听到小护士闲言碎语,这人真是福大命大。那她接下来迎接的生活应该是富贵万年,才算合理吗?
闻嘉摸着成弈放在沙发上愈发凸显的骨节,“接下来怎么打算?”
“去美国啊。”成弈就看前窗路口没有尽头的地方,夕阳是血色的浪漫,她的语气没有悲伤不会有异常,“那天辞职没成,j奶奶y说可以过去试一试,等不残废了就飞。 ”
“挺好的。”闻嘉靠近夕阳的脸,反出轻挑和不屑的光,可落在成弈心上的脸,又是深情难拔的。“小成老师过去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能过来看你吗?”
“当然,只要你们有时间。”成弈虽然一只手被闻嘉握着,但另一只手始终还悬挂在空中。人和人,终究要保持距离,何况你觉得是爱人。
这一年的六月已经过半,每天的新闻告诉着普通民众,世界已经混沌在y谋里了啦。普通人终属于普通的生活,房价再高多贷几年就会还完,喜欢的歌手立场不正确被下架了也要满世界找资源,期待很久的电影突然被撤档那就再等等,边角料说要打仗但我坚信世界和平。
我们的愿景,平静坚定又自我。渴望美好的事情发生,永远都不是糟糕的事情。永远,生生不息。
*
“你看我穿这条efatn好吗?”
成弈在镜头b着裙子给艾嘉看,一条墨绿色的高开叉泡泡袖连衣裙。艾嘉没出声,她又张开手转了一圈。
“好看的,不过我结婚你穿这么好看,不太适合吧?”镜头这边的人托腮抱怨,“太便宜,换条贵的。”
“我靠,我的哥,你说我穿什么?我说色lf t爱t你说是泰妹风格,ea奶奶你又嫌老气。谁他妈伴娘穿高定啊?”成弈退到一边开始换衣服,肉色的无痕打底内衣,弯腰换了条白色一字肩ale all出来,“这样好吧?我觉得这条也好看。”
“就这个,手长腿长脖子细锁骨诱人都出来了。”艾嘉看着她在镜头里面转拿乔她,“你趁着打折季买了多少裙子?这些平时你也穿不了啊?”
“我他妈都是为你结婚准备的。”成弈换了件居家衣进来,“只是你不满意而已。”
“明天的飞机是吧?”艾嘉继续托腮问她。
“有有有。你放一万个心吧。”成弈盘腿靠在沙发上,“你婚前焦虑症,不像我没有这种烦恼。”
“滚。”艾嘉撑着下巴打趣她,“总有一天,你在我这里的嘲笑,会加倍反弹在你身上。”
“不好意思,我不结婚。哎,我跟你讲,我最近发现有个小玩具不错”
艾嘉和孙皓月的婚礼选在热带边境城市,国内圣诞节这一天。理由很简单,阳光充足不用打光,随便露肩露背都不冷,在国内飞得更容易。就孙两家挚亲和好友,一个成弈,没有一个业内同行。
成弈作为踩点大王,24号傍晚才到酒店。航班折磨人,她没有额外精力,和熟人打了招呼直接回房间。闻嘉也就看了她那么一眼,g的方框眼睛,nke发带和大t,修腿的瑜伽k,踩着一双板鞋,肩上斜跨了个流浪包,厚厚的羽绒服还挂在手臂上。转身时还冲着自己挑了挑眉毛,算是单独招呼过了。
成弈飞美国那天,闻嘉也去送机了,入关前两人默契无言。她落地la到目前为止,两人微信往来只有两句节日祝福,闻嘉祝她中秋快乐,异乡安康;成弈祝他生日快乐,完事顺遂。
“哥哥你怎么回事?上啊。”艾嘉推着他手臂,“好不容易见次面,行李都不帮别人拿。”
闻嘉被她这么一推,刚拿起的水杯差点渐自己一身,“她房间多少来着?”
“哇哦~”众人起哄。
“你旁边。”艾嘉冲着他nk了一下。
闻嘉赶紧让她打住,冲着沙发上的孙皓月喊话,“别冲我眨眼睛,你老公说你的电不能随便放。”
没有热闹繁琐的接亲环节,直接到了椰林树影下交换誓言背景半上,不同往常,整个环节安排成小型的talk s,变态的秀恩爱专场。主持人是闻嘉,他上台时周正紧张地像结婚的新郎。
成弈在第二排极力忍住笑。她今天的裙子很短,还搭了一条毯子在大腿上。两人对了一眼,成弈抿着唇克制笑捏了捏自己大腿,眼神往十米开外正自由进食的孔雀身上挪去。
q1
闻嘉:家里的大人都很好奇,为什么选在这里办婚礼?
艾嘉:我有次说逛植物园,那个时候是大冬天,其他城市都不方便。他当晚就带我飞这里了。爸爸妈妈,不好意思。
孙皓月:我听她的。
q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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