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梅瑞娜本人五官扭曲,藏身于一个边境小城的旅店,甚至无法再安心倚在贵妃榻上的事实是——那团堵在她胸口里,长达一年,连续不断燃烧的东西……是不甘心。
一年,卡斯蒂利亚公爵已经消失了整整一年。
无论是政治、军事、经济……整个帝国各个方面的枢纽,梅瑞娜都努力去安插了属于自己的人手——她开始抛头露面,开始左右逢源,结交各个可拉拢的势力,像只蜘蛛那样在自己愚蠢父王的权杖周围结网,时不时消遣一把自己愚蠢的大哥杰克,再看着对方像条落水狗那样求上门乞怜……
似乎一切都很棒。
她的仆人这么觉得,她的属下这么觉得,她的盟友也这么觉得。
但梅瑞娜不这么觉得——梅瑞娜越来越无法抑制自己对那些人的鄙夷与暴躁。
每当她露出甜美的笑容去蛊惑那些蠢货时,脑子里总会浮出一个嚣张的影子——红黑色的影子,手握长鞭,仅凭心情好坏就撕碎一切虚伪的笑脸,在安静压抑的神殿门前放声大骂,抽烂那些无耻之徒的脸——【梅瑞娜公主?嘁,谁啊,本公爵根本从未听说过。】
记忆里,那个女人的脸模糊不清,但含着讽意的红眼睛深深刻进了梅瑞娜的心里。
对着权势巨大,连父王都要小心奉承,刚才伸手随意搓揉自己金发的某位勋贵——她只是嗤笑一声,便抽出鞭子。
“啪!”
那条鞭子,抽人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
那条鞭子上的每一寸花纹,每一颗齿轮,每一条细细的金属纤维——似乎象征着什么梅瑞娜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
梅瑞娜眼睁睁看着那个扯高气扬的勋贵,被当脸抽了一鞭子后,竟然扶着伤口,露出了狗一样讨好的笑容。
“大人……”
“别跟老娘逼逼那什么狗屁公主。”
红眼睛的女人一下下地在掌心处敲打着自己的鞭子,红色的长靴也一点一点地踢着地面:“现在讨论的是你领地内的初夜权——你特么长胆子了啊?!上上个世纪的东西还放在告示牌上卖钱?!”
那个勋贵陪着笑脸:“大人,我——”“停,我可不想听你放屁。”
“要么你自己撅着屁股去外面卖你自己的初夜权,要么撤下你的破板子——给老娘选一个,立刻。”
说这话的女人,拥有一双恶鬼般的红眼睛,唇角永远嘲讽地挑起。
她似乎看不起任何东西,她似乎也有资格蔑视任何东西。
——从那一刻,梅瑞娜的胸口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是不甘心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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