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没辙,只得揽了他一整夜,等到天色渐明,雷声渐歇,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叔侄俩的生物钟彻底失效,都没能起来,索性是个周六,便双双赖在床上补觉,直到日上三竿,才先后从被窝里爬出来。
家里没有暖气,饶是今年冬天冷得晚,却到底是北方城市,不可小觑。所以,程毓总会先下床,把衣服一件件的递给周宏远,看周宏远在床上把衣服穿好了再下来。
往常这个时候,叔侄俩总会说说笑笑,抱怨被子潮,嫌弃家里冷,不过,周宏远今天却没有往常的好精神,耷拉着脑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程毓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他的头发,故意问,“怎么啦?宏远不开心啊?”
周宏远垂着头,衣服穿到一半也不穿了,一门心思的把脸藏起来。
程毓坐回床上,揽了揽他的肩头,又问了一边,“怎么不开心啦,跟叔叔讲讲呗。”
周宏远是从小苦惯了的孩子,饶是被程毓贴心照顾了半年,却仍是不习惯示弱,不习惯别人捧出来的真心和怜爱。
连父母都不曾知道的秘密,一次次暴露在这个小叔叔的面前,连父母都不在意的情绪,被小叔叔时时放在心里。
他的小叔叔不是不知道他的反常,更不是不关心不在乎他,只是因为太了解他的骄傲与内敛,所以一次次将话咽进肚里,只等着他自己主动开口。
这世上再没有比程毓更疼他的人了,也找不到比程毓更温柔体贴的家长。
这幸福是他偷来的。他再一次的在心头对自己说。
周宏远不经意地咬紧自己的嘴唇,在几乎咬出血的刹那松开,正如同他紧缩的心一次次为程毓的温柔而打开,正如同他满是伤痕的身体被程毓看遍,那些尘封的羞耻的话,同样在程毓面前无处遁形。
只是,这次他是自愿的。
“爷爷是七月走的。”周宏远缓缓地说着,第一句话就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死别,好在无论是周宏远本人,还是程毓,对死去的周军都没什么深刻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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