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咬了咬下嘴唇,“他小,不懂事儿,让他先回家吧——”
周宏远最不愿听程毓讲这种话,直截了当地打断他,“走叔叔,我陪你过去。”
周宏远随程毓去了他同事那屋,一打开门,酒肉之气,烟熏火燎,统统扑面而来。他几乎是屏息而行,满屋的喧闹与杂乱,让他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坐首座的是个高且瘦的男人,不必说,是T银行仁安支行的行长,他下面的,是个矮且胖的男人,地中海发型,满面油光,见了周宏远,眼睛便提溜溜的转个不停,嘴上挂着夸张的笑,露出几颗乌黑的门牙。周宏远对坐入号,一猜便知他是程毓的直属领导,人如其名鲍冬瓜。
“小周是吧,你叔叔在办公室里经常提你,好苗子啊,考上北大了。”鲍冬瓜此言一毕,周围一群鱼虾便跟着附和。周宏远不知如何作答,他干笑了两声,“没有没有。”
鲍冬瓜继续说,“你可得知恩图报,在座的这些叔叔阿姨,可没少帮了你们叔侄俩。”
周宏远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鲍冬瓜就炮仗一样地说,“你叔叔为了照顾你可没少请假,你小子还不知道吧?”
周宏远皮笑肉不笑,没搭腔。
鲍冬瓜见没得到回音儿,还想叨叨些什么,却被行长打断了,“来来来,小周,给大家敬个酒吧。”
周宏远脸色“唰”一下变了。他微微转过头看自己的叔叔。程毓虽喝了酒,理智却还在,正色道,“宏远年纪小,没喝过酒,等以后大些,再给您敬酒。”
鲍冬瓜接过话茬,不依不饶,“都十八了,马上要上北大的人了,还小啊?程毓,你怎么不抱着他吃奶啊?再说了,小周以后是要学金融的人,学金融哪能不交际?不交际不应酬的,那是书呆子,到了社会上,没用。”说着,剜了程毓几眼,“是吧,小程?S大的高材生又怎么样?北大的又能怎样?北大的那不是还有卖猪肉的么?不懂得人际交往,情商低,哈佛毕业都没用。”
周宏远一张脸羞得通红,他近乎战栗地从程毓的桌前拿起酒杯来,不及程毓反应,便端到面前。
周宏远不是没喝过酒,更不是不能喝酒,这些年,他也曾在春节与程毓小饮两杯,可那几瓶啤酒无非是为了消遣,这般众目睽睽下,甚至带着侮辱性质的灌酒,还属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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