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刺骨,隆冬肃杀,飞鸟不再,枯叶落尽,大雪掩盖不了肮脏,那昭然若揭的谜底,一幕幕的悄然登场。
周宏远怕极了程毓的电话,到最后,甚至连听到手机铃声都觉得心惊胆战。他不再叫程毓叔叔,言语中也诸多支吾,他不想让谁窥探到自己的家庭与秘密,更不愿再遭白眼,而那本就简短的回复,在日复一日地刻意疏远中变得更加生硬而客套。他说,谢谢你,不需要钱;他说,这里的一切都习惯;他说,我过得很好,你也保重;他却再没说过一句晚安。
赵靖却没因此放过他,各种各样的传言甚嚣尘上,可周宏远却知道,赵靖没说错,他与程毓,与自己的小叔叔,本就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们开始于一场早被设计好的悲情戏,而悲情戏的高潮,是禁忌。
慢慢地,周宏远不再在寝室里接电话,每每看到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叔叔两个字,他总会皱起眉头,拎着手机站在楼梯里。楼梯口一阵阵的向里灌起风,而风如刀片,每一下都割在周宏远的心口。
慢慢地,周宏远便习惯了,他给不了程毓想要的,而程毓亦给不了他渴求的。他们之间,一开始就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岁月悠长,隔着永远跨不过的一整代人。周宏远早就对这段绝望的感情没有半分希望了,就像场亘日持久的凌迟,到最后,他想要的只不过是个解脱。
后来,周宏远索性开了静音,而那些错过的电话与问候,都成了从心间剜去的负罪感,他只想要一切快点结束。
不到一学期的时间,他们从每天通话,变成隔天,最后又变成一周一次,渐行渐远渐无书,无论是周宏远还是程毓都知道,他们在迅速的失去着彼此,而这个失去,是各种意义上的。
王远是个极有想法的人,在人人都想进投行、券商、咨询公司的经济学院里,唯有王远一开始就把目标定在了商务部、财政部、发改委、审计署及人民银行等部委。他曾不止一次对周宏远说,想进这样的部门都要经过严格的政审,光是学习好可不管用,不说祖上三代,至少父母都要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公职人员,那些家里做生意的、私企外企的、打零工的、种地的,想都别想。周宏远自然没接触过审计署与发改委的人,事实上,他连一个公职人员都不认识,就更加无从得知部委需要什么样的人才了。他懒得分辨王远话中的真假,潦草而敷衍的“嗯”了几声。他知道,王远本就不指望他能发表什么意见,毕竟,在王远和尊父母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个“没什么思考和想法的下层人”。
每个周末,经济学院的校友事务部都会请来知名校友进行演讲,有些是各大院校的知名教授学者,有些是各个行业的领头人、佼佼者,还有一些是企业老板,合伙人。
周宏远很爱参加这样的活动,他总能在这些似是而非、或真或假的故事中寻到几丝共鸣,而正是这几丝共鸣,激起他心中无限的斗志。可他不知道,历史从来都是由成功者书写的,而成功者的故事里,更不会只有努力与勤奋,还有得天独厚与苦心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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