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开了一条缝,八点钟不到,风还没被阳光晒热,带着黎明时分的寒意灌入车厢。
池念怕奚山这么睡会感冒,拖起不知什么时候推到副驾驶前的毛毯,小心翼翼地靠近奚山,搭在他的膝盖往上扯,直到盖过胸口。
他还穿着昨晚盐湖边加上的外套,有点厚,双手抱在胸前。手腕一根黑色发绳显眼地箍着凸出的腕骨,奚山的头发散开后没池念想象中那么长,发梢微卷,簇拥他被晒出雀斑的脸颊。这时那双明亮眼睛闭着,表情有点委屈。
“对不起啊。”池念轻轻地说。
奚山鼻子里哼了一声,可能应他的话,也可能是条件反射。
再次上路,可能因为高原各种方面自带阻碍,越野车也仿佛缺氧,顺一条单行道向前驶去。
朝阳初起时分往东方前进,折磨无异于前几天池念顶着炽热的余晖向西。他没有墨镜,刚开始还不好意思拿奚山的——尽管就挂在后视镜下头——默默捱了一会儿后实在受不了,没打扰奚山,自己先架上。
池念脸小,墨镜基本上遮住了大半张面孔。虽然时不时往下滑,但柏油路的光不再刺眼难耐。
哪怕不跑戈壁滩,越野车都比他那辆破二手好开得多,池念以前没开过越野,优点是适应能力强,他很快地知道如何在平稳和速度里取中间点。
池念开得比限速的80公里还要慢,整条单行道往东去的仿佛只有他们这辆军绿色牧马人。隔了一条二三十米的沟壑,另一边方向上,旅游中巴、各色SV和自驾车如流水淌向他们来的路。
逆行啊,池念没来由地这么想:“有点酷。”
奚山这条环线好像也不是他在旅游攻略中看过的任何一种,乱七八糟,真应了奚山所言“走到哪儿算哪儿”。
而且到了格尔木为什么要回头走德令哈呢?
如果可以,池念真的会问他一次。
奚山和他换开车人选的地方乍一看荒芜,等池念实际往前开了一段才发现距离东台的服务区已经很近。这边再往前走个大约90公里有个最近才被发现的景点,也是盐湖,比起翡翠湖更清澈,据说是蒂芙尼蓝。
他们昨晚经过的盐湖没有名字,最普通的一个也足够惊艳。柴达木腹地藏了数不胜数的惊喜,大约再过几个月,那个湖也会被列上打卡清单。
池念思绪游离地想了一路,没开音乐,不看手机,专心致志直到停车。
东台服务区比他第一次遇见奚山的服务站规模稍微大些,也是色泽明快的平房扎堆吸引眼球。池念找了个停车位,面前两三步就是超市。
几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在橙色楼墙前换姿势拍照,精力旺盛,不停地变换造型。拍照的也许是她们其中谁的男友,很快不耐烦地说了几句,听不太清,引起女人们的不满,被言语群起而攻。
池念看热闹似的趴在车窗围观全过程,乐得嘴角上扬,被晒也无所谓。
他想奚山太累了,没叫他,打算任对方睡个够。哪知池念只趴了两三分钟,奚山就低低地呻吟一句,自己抱着毯子松开安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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