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得多了就越猜越准,池念大约知道奚山的父母分开了,那女人张口闭口“你管不管你爹”,应该是奚山父亲现在的交往对象。
池念说完后奚山良久不语,他忐忑地揪了把奚山的袖子:“我……我说错了,你别不高兴啊。”
“没,你说得挺对的。她是我爸的女朋友。”
奚山咬字咬得很重,像想把谁撕碎。
他缓缓平复了一下呼吸,转过头看池念,没头没尾地说:“这些我连祝以明他们都没怎么告诉,不过大家认识久了总能猜到一点。”
“父母吗……”
池念刚开了个头,奚山捉住他的手,两只一起捂在掌心翻来覆去地替他暖。他低着头,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眼睑处是蝴蝶翅膀似的影子,闪烁着,池念想伸手碰一碰,但他被奚山抓得很紧。
他就这么听见奚山的声音,平淡如水,又很声嘶力竭。
“之前跟你提过,我们在西宁分开后我回了一趟德令哈,和表哥一起看望舅舅。他摔得比想象中严重点儿,我给了他一点钱,表哥骂我自己都捉襟见肘了还要接济不怎么来往的亲戚,但我还是想图个心安。
“整个我妈的娘家我就和表哥关系好点儿,老一辈的人都敌视我妈,觉得她是个‘背叛者’,背叛了信仰和故土,跟着我爸跑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妈是回民?她不吃猪肉,所以我小时候也不吃。第一次吃是初中同学聚餐,他们一定要我参与,大家去吃洞子火锅,哇我当时觉得……真不错。她想让我一起信教,我拒绝了,抽烟喝酒纹身吃猪肉,甚至我喜欢男人,都是想告诉她,‘我和你不一样’——扯远了,这些都是后来他们快离婚时发生的事。
“当年她跟着我爸跑,其实家里很反对的。那时候我爸是个穷老师,去德令哈出差,大概算一见钟情。我妈连夜和他回重庆,那个时候没有飞机,他们就坐绿皮火车,灰头土脸地来了这里。
“他们一直很恩爱,互相尊重,互相体贴,对我也特别好。我就……被他们惯得很偏激,觉得世界非黑即白,容忍不了破裂和分离……我很幼稚吧?”
奚山说到这儿,转头看池念。
他皱起眉的样子和记忆里每一次崩溃重叠,池念不自禁地反手握住奚山。不擅长安慰人,池念搜肠刮肚,想说点什么。
说“不是每一段爱情都能圆满收场”?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渴望童话一样的结局,渴望“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
说“有的人就是有缘无分”?
可他自己都想拥抱奚山到生命尽头,不承认喜欢只靠一时冲动。
说“偏激也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原因呢,性格有缺陷也很正常。
他没有经历过长达十几二十年的爱情,也不知道爱情最后转化为亲情会不会都是老池与丁俪那样——吵架也有,但大部分时间仍然相爱。
他拥有的幸福家庭只是他自己的,分享不出去,也给不了谁力量。
“其实……”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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