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那嬷嬷记错了皇弟的死因……”他喃喃自语,眉目间始终蕴了一抹阴骘,“国师,去把她给朕带过来!”
而国师却看穿了他的想法,“陛下,您不能因为此事而抹杀她来掩盖事实啊……”苍老的声音如一层粗糙的砂纸狠狠地摩擦卫鞘的心,男人从软椅上骤然站起,“胡说八道!国师,你可千万不要犯了当年那少年犯的错。”
老人垂下眼,不顾高位之上步步逼近的怒火,沉声道:“愚以为,当年陛下与卿殿下抓岁的内容很可能影响了先皇与临贵妃的选择,为此老臣去查了二十二年前千华宗的入选弟子名单,果然得到了一个婴童的名字……”他缓缓抬起头,果然男人的神色已经一片冰凉,他紧握着手中的青玉龟裂纹杯,双目始终紧锁自己,“…道号蔚卿。”
砰!
那脆弱的玉杯应声而碎,碎片四溅,不小心划伤了他身侧的小女孩,顾临渊尖叫一声跑到角落里缩着,像极了受惊的小鸡仔,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骂骂咧咧,只是用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其中充斥着不安,可他不愿意再去分神理会一只小宠物,他需要清醒、他需要真相。
“陛下息怒。”这时,一直跟随国师的丫鬟蓦地上前一步,卫鞘揉着太阳穴望向她,突兀的,他就这半蹲的姿势不耐地冲她吼道:“看到朕如此头痛还不过来给朕按摩舒缓?”
丫鬟照做了,一如他皇子府中曾经的那些蠢女人,为了一点恩宠就能如此乖顺地雌伏于他,而顾临渊更像是一道辛辣的调味料,当他吃腻了甜美的糕点,就该品尝些咸腥的东西去去味…没错,所以父皇抛弃母妃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对吧?母妃就是这样被陷害死的,一切都是他卫景任的错——
“陛下,奴婢有一祖传法宝,只要对着法宝默念所想之人的名字,就能见到他,哪怕那人已经逝去,也可以通过它好好看看他在阴曹地府过得顺不顺遂。”丫鬟边给他揉头边柔声道,“陛下可想一试?”
卫鞘眯着眼仰头坐在椅子上,那两道眼皮间的罅隙隐隐能看到精明的光,丫鬟知他并未真正熟睡,只是替他揉着,半晌见那其中一道就这样向上掀了掀,她顿时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一面谢恩一面吩咐人将外面的镜子抬了进来。
卫鞘的视线便掠过高挺的鼻梁直直地射向那面通透明亮的长镜。
那道镜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是由原本的澄澈变为混沌一片,男人的双目牢牢抓着镜面,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去。美艳的丫鬟瞧见了他青筋暴起的手掌,依然平心静气地动着手指和手腕,丝毫不担心这位脾气暴躁的君王因为自己一毫的过失而怒起杀人。
“为什么死人还能在地府看到阳光?他们还能住在”他在无意识地呢喃。
他最终别开了眼。
“够了…”他垂着头,丫鬟的手随之伸长,“够了!”他下意识地望腰间摸去,那里曾经时刻别着一条皮鞭,如今空空如也。在泉宁他脾气上来了便会去抓些犯事的人惩罚,因而虽然易怒多疑但其他人依然对他心服口服,如今他换上了皇袍,却不能在腰上挂那条鞭子了。
丫鬟松开手。
男人再次站起,身型有些不稳,一旁的小女孩企图上前搀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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