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她闻声转过头去,缚铩逆着光站在巷口,他的嗓音不太稳,胸膛起伏着、像是酝酿着几近爆发的情绪,那其中究竟揉杂了多少感情,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听到她说可以的时候,他的理智就已不在可控范围内了,绕过夜弼、推开门再奔过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就好像本能的生理反应一样。
卑鄙的、可怜的黑蛇明明什么都感知得到,却还要放任沉灼槐拉住她、眼巴巴地等她亲口说出不会离开的话,可当她真的说出那句话时,他的心脏又被揉成一团、不愿松开。
缚铩从来都没有这样失礼地大喊着打断一场谈话。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哪怕面对敌对的人族,也不会说出太过分的话。可没有人夸赞过他的礼貌,没有魔族在乎他的温和,只有在他失态的时候,所有恶意才会群起而攻之。
所以他从不失控——除了那一次,在红灯馆,他铩了很多人,而她成了替罪羊。
在喊出“不可以”的那一瞬间,他仿佛不再是缚铩,而是伏湛,那个为了满腔爱意而不怕死的少年。他早已死在某个夜里,带着对她的依恋和不舍,换来了他的苟活。
还算是活吗?他猛然想起自己那个为千夫所指的父亲,他强大而美丽,仿佛没有东西能将他摧毁,可母亲死在他面前时,他还是落了泪。
他说:好啦、伏姬,你终究是赢了,我果然是爱着你的、一直一直
可是——
可是什么呢?他记不清了,父亲断断续续地带过他叁次,一次是在他刚拥有意识的时候,母亲将他抱给年轻的父亲,然后男人大吃一惊,将他扔在了地上;第二次是他尚且年幼时,母亲笑吟吟地带着他找到了外出游历的父亲,然后眨眼间消失在了原地,父亲盯着他,良久,一剑刺中了他的肩膀。
“滚,”他说,“你不配做我的儿子。”
那个时候的他是有多绝望呢,母亲的冷漠、父亲的残忍对于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来说究竟是什么呢?他已经不记得了,模糊的印象里只有桃疆阿姨愤怒的面庞,女人揪着他的袖子,怒吼着:你去看看他吧!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然后父亲一把将利剑捅进了她的腹部,捂着额头半蹲在地上。
桃疆就是在那个时候受了难以治愈的伤,最后在痛苦中求着母亲了结她的性命,而她的女儿桃意则全权放在了夜戮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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