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所猜测的一般,千年前姚魏遭逢大旱, 饿殍遍野,走投无路的凡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满腔绝望与悲愤无处宣泄。
最终,他们将目光落到了两个七窍未开的小孩子身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反过来说,与我相异者……当真算是我的“同族”吗?
党同伐异、排除异己之事,古来有之。
他们需要一个原因。
他们需要一个仇敌。
在灾难和不幸面前,他们需要一头替罪的羊。
所以,几番争执之后,众人决定将这两个“魔修转世”的小孩驱逐出去,把他们推入魔修巢穴之中,深信这样就可以换得自己的平安。
或者说,在当时的境况之下,无论多么荒谬、甚至于残忍的做法,只要看上去像是一条生路,他们都不得不去相信。
舒凫无意评判他们的选择。因为她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其实根本没有真正挨过一天饿。
饥荒的恐怖,易子而食的疯狂,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太过遥远而虚幻的传说。
诚然,作为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认为“驱魔”、“献祭”都是彻头彻尾的荒唐愚昧之举。但如今她身在局中,如果站在现代价值观的角度指点江山,又未免显得太过傲慢。
修仙界的事情,就应该用修仙界的方式了结。
这位留下日记的“愧哥”,毫无疑问就打算了结这桩悲剧。
他终究还是来迟一步,在他进入地宫的时候,被推落其中的两个孩子已经没了气息。
于是他履行自己的承诺,收殓了孩子们的尸骨,设下阵法避免凡人误入魔窟,接着独自提剑入姚、魏二城,斩为首者三十六人,城门悬首,众人无不胆寒。
当时的姚魏先祖,几乎是在他的“胁迫”之下,战战兢兢应允为花家兄弟建立祠堂,忏悔自己的过错。
如此,或可稍许平息冤魂的愤怒。
“……这就是花童庙的由来。但事与愿违,作祟的厉鬼还是出现了,而且非常强大。”
听到这里,舒凫忍不住抬手按住眉心,带着几分冰冷的怒意一字字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何在。”
——因为被篡改了。
姚魏先祖阳奉阴违,偷梁换柱,在大能离开之后,悄悄给花家祠堂换上了“花童庙”的招牌,又善用春秋笔法,编织出一个花童“以德报怨,反哺故乡”的虚假传说,供后人瞻仰膜拜,而非愧悔自责。
大能游历天下,三过城门而不入,只看见花童庙香火鼎盛,人流不息,未必会甄别其中微妙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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