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江雪声恍若未闻,一边自顾自地拨弄琴弦,一边悠悠开口道,“我真不明白,你们想要抬高自己时,为何总要自称‘本座’?巫妖王也是,自己的山头都差点被凌霄城端了,不仅没有‘座’,而且流离失所,连‘家’也得靠摇光峰庇护,却仍不肯放下架子。”
“焦魔君,你就更离谱了。你说说,你在哪里有‘座’?你们几个无耻败类,再带上南宫溟一个蠢材,一块儿坐在山头上,虚情假意地礼让一番,互相喊两声‘大哥’、‘二弟’,就算排好座次了?这样很有趣吗?”
狡慧:“………………”
——只是一个自称而已,你就足足骂了我一百多字!
——你是哪里来的杠精啊,回头把你架到房梁上好不好?
还有,他费劲巴拉地给自己取了“狡慧”这个名号,就是不想听别人称呼他“焦魔君”!
好像魔君被烤熟了一样!
“……”
当然,焦魔君是一位有身份的魔头,不会将上述情绪写在脸上。
表面上,他依然喜怒不形于色,削尖的狐狸脸上不见半分恼火,反而显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本座便是本座。昙华真人若有不满,不必逞口舌之快,不妨手底下见个真章。”
说完,他抬起十指细长、好像蚱蜢腿儿一样的双手,在空气中轻轻拍了两拍。
“出来吧,我的孩儿们。”
伴随着他这声呼唤,在斗技场中,观众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发生了某种变化。
其中一部分人——大约有两三百之多,原本只是默默无言地观望赛场,除了神色稍显呆板之外,与旁人一般无二。
就在这一刻,他们仿佛获得了某种指示,忽然齐刷刷地站起身来。
他们的关节似乎不太灵活,动作僵硬,四肢和腰背都绷得笔直,看上去好像人群中竖起了一排木桩。
“……”
如此整齐划一的动作,舒凫想了想,觉得自己只有在学校大礼堂里,全场起立唱校歌的时候见过。
当然,这些集体起立的魔修没有唱歌。
他们圆睁着浑浊呆滞的双眼,眼珠纹丝不动,直勾勾凝视着斗技场中央的舒凫,场面一时间有些恐怖。
然后,他们再次以整齐划一的动作,从身上取出了各自携带的兵刃。
“看见了吗,昙华?”
狡慧魔君转过头去,朝向江雪声讥讽地挑起嘴角,话里话外都是满溢而出的阴阳怪气,“我准备的尸傀,可不光是你手上那一只。”
“我承认,你徒儿和那条月蛟确有几分本事。但我这数百孩儿,还有满场对你们恨之入骨的魔修,你们当真敌得过吗?”
“……”
一瞬间的停顿过后,江雪声肃然敛容,满怀敬意地开口道,“‘孩儿’?那你还挺能生的,如果魔域评选一位英雄母亲,想必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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