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吕先生极会做人。
他大方地把所求摊在明面上,既消除了鄂聪的“惭愧”,又满足了鄂聪的自尊与倨傲,暗暗地捧了一捧,表明他的身份,吕先生是拍马及不上的。
永琮果然很是高兴,拍着胸脯道:“这是自然!”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吕先生笑吟吟地取了一个布袋,双手捧至永琮跟前,“少爷请看,这是您所得的红利……”
永琮咽了咽口水,双目放光,捏了捏布袋的深浅,按捺住狂喜之色,转而交给了身后的和珅。
“吕先生有什么困难之处,尽管提起,鄂聪拼死不辞!”离别之前,永琮再次强调。
吕先生笑容满面地拱了拱手,亲自送他到了楼下,叮嘱高明道:“明儿,带着鄂聪少爷去河边走走,消消食,知道了么?”
高明笑道:“干爹,我晓得的。”
*
高明与永琮行到了秦淮河畔。
河畔灯火通明,波光盈盈的水面上漂浮着十数艘游船,装点得花团锦簇,不时有琵琶声响起,伴随着数不尽的谈笑声,团团脂粉气萦绕鼻尖。
高明嘿嘿一笑,“表弟,秦淮河独有的画船,没见识过吧?”
永琮看得一眨不眨,满脸神往之色,好半晌才道:“的、的确,从未见识过。”
这么多天,高明摸透了鄂聪的性子,觉得他与那些纨绔子弟并无区别。
不过是撞上了大运气,被鄂大人视为亲子罢了。什么聪慧,什么灵气,不过绣花枕头一个!
可就是这样的绣花枕头,他高明得恭恭敬敬地捧着,吕先生也得恭恭敬敬地捧着。
凭什么呢?
心中的不平渐渐滋生,高明暗暗嗤笑,心下鄙夷,瞧瞧这放光的眼神,真没见过世面。
不过一艘画船罢了,又不是去逛真正的花楼,那么激动作什么?
想是这么想,高明半分没有表露出来,热情地拉过他的手,“表弟,我让人租了画船,还请了人来唱曲儿……夜游秦淮河,最是有滋味了!”
永琮一愣,随即迫不及待地道:“多谢表哥!”
高明矜持一笑。
上了画船,永琮激动地左瞧右瞧,不时地惊叹:“好漂亮的木雕……”
这声惊叹倒是真心实意的。
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谁不爱呢?
圆明园同样有游船,仿的也是秦淮样式,构造相近,风格却大为不同。圆明园的游船庄重,这儿的水乡之气更加浓郁,伴随着一阵阵香风,热闹极了。
“噗嗤”一声笑,临近的画船上,一个十三四岁的绿裙少女捂住了嘴,“这是谁啊?穿着红红绿绿的,土气极了,连个寻常的苏式木雕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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