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打算告诉她关于苑御的事情。”
“你本就不该告诉她。”孙权语气极为生硬,闻者就像是在啃一块硬邦邦的大石头。
两个人相对无言,彼此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像古旧的建筑物,矗立着。
“主公既然这么害怕乔陌得知真相,当时就不该瞒住她,更不该让她亲自动手。”可能是相对沉默的时间太长,谢淑慎的声音听上去极为慵懒,让人昏昏欲睡。
“你不懂,若是将来有人拿着乔陌的身世说三道四,大可以用大义灭亲来抵挡回去。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
“明哲保身的办法有很多,偏偏主公选择了一个最偏激最罔顾人伦的法子。”谢淑慎见他没有开口的欲望,继续说道,“听说在苑御死过后,主公还拿着苑御的临终口供问责谢家。 ”她目光满是讽刺,“可是问出什么没有。”
孙权不为所动地反问她道:“前几日你弟弟谢承来了,没有告诉你么?”
谢淑慎讥笑说:“他说与主公说,大有不同。搞不好,便是各执一词,互相争执的场面”
“苑御临死之前攀咬一气,那些妄言算不得数的。”孙权轻描淡写道。
“可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个道理,连小郡主孙清婉都懂。更何况主公您。”
孙权十分好笑地看着她,看着她眼睛里的讥笑和讽刺——那是从她嫁入孙家开始,就没停过的讽刺和嘲弄。
“你竟是要将自己母家、谢氏一族都冠以通贼的罪名么?”
谢淑慎故作哀怨道:“左右我快死了,不如就让谢家也随我一块儿投了胎。大家一起往生,来世还做一家人。也好过日后主公猜忌疑心,随便找个口供,安个罪名来灭族。”
孙权听得这话勃然大怒,将她周身的药碗拂落摔个粉碎。
“还真是为谢家着想的人啊!好,真好!”孙权气到极处倒是笑起来,“当日母亲就因为听说你温婉贤淑,才特意求娶。不承想是母亲错了,她看错了人!今日你的胡言乱语,你自己听听,是不是大家女儿的做派!”
他看着谢淑慎,一副云淡风轻的做派,也不恼,嘴角还是含着笑。
“你笑什么?是在告诉孤,你如何的温婉如何的大度么?是在讽刺孤,如何的失礼失态吗!”孙权看着她的盈盈笑意,心中烦躁至极,怒火更甚。
“我是想,”谢淑慎说话轻轻的,同孙权的怒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是想,主公即位才四五年,如何就这般多疑了。”
她没头没脑地又说了一句:“我真替乔陌惋惜。”
孙权听她提及乔陌,警觉道:“为何?”
“日后主公会越来越疑心,越来越想要权力在握。那么乔陌她是否会接受那样的主公呢?”谢淑慎慢悠悠道,字字却直击孙权内心,“那样的主子,还会不会让自己的部下善始善终呢?”
孙权冷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有本事就活到那时候,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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