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个庭院里只剩下他二人。月辉倾泻而下,透过柳枝细细密密的缝隙落在二人肩头。放在地上的花灯静默地守在一旁,晚风阵起,吹得月白袍角和素青裙摆纠缠难分。
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陛下怎么过来了?”
李洵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为什么在送太后回慈德殿的路上脑海里是断弦时她眼底那惊慌的神色和苍白的面孔。
他清楚地看到了断了的琴弦像一把迅猛锋利的宝剑,在她手心里划出深深的一道口子,那断弦上一抹殷红分外醒目,饶是他隔得再远,也清晰地落在他眼底。
他的视线缓缓下滑,落在她用白布包扎好的右手上,一丝怒意从他眼里流过。
孟长瑾抬头看向他,一眼便知他视线落在何处,右手不自在地挪向身后,只是一时猜不透他眼底的怒意是为何。
“陛下怎么过来了?”
怕他没听见,更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于是又问了一遍。
“朕听见了,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她听后心中腹诽道:听见了也不回答,谁知道你听没听见。
李洵时收回目光,低声问道:“手伤可还好?”
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啊。
孟长瑾心中轻叹一声,答道:“无事,谢陛下关心。”
她语带疏离,他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何。
“伤的是右手,不便写字。”清冷月辉凝上他眉梢,再开口时已是冷漠如常,“这几日文德殿便不用来了。”
孟长瑾借着树梢上花灯洒下的暖光,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着他,好似要将他看透一般。
“陛下,今日我出了这么大的错,为何还要给我赏赐?不止是今日,还有这段时间源源不断送到玥覃苑的那些赏赐。”
这个问题在她心头盘旋很久了,从他让她伺候午膳开始,到这段时日每日不断的恩赐,再到今日他在殿上给自己的这无由来的赏赐。她虽不知他究竟意欲何为,可她知道,她人对自己的嫉妒都来源于他看似给的恩宠。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深意,一些她看不透,也琢磨不透的意味。
他眉眼一斜,故意问道:“怎么,不喜欢?”
“是,”他的故作不知让她有些气恼,声音也随之高了几分,“这没由来的恩赐,让嫔妾惶恐。甚至嫔妾在想陛下……陛下莫不是故意为之,难不成是因为……”
“因为什么?”
既然说到这里,她也不管不顾了,索性道:“因为陛下还在记恨我长姐,陛下心里一定也相信那日是我长姐亲手将阮修容从楼梯上推下,至使阮修容腹中胎儿不保。嫔妾从入宫第一日便知晓,陛下对我是鄙夷甚至是厌恶的,其实陛下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与孟家入宫的女子,不管是谁入宫都是如此。陛下给我这看似无限让人艳羡的恩宠,实则是将对长姐的怨愤发泄在嫔妾身上,嫔妾只是无端地受了陛下这滔天的怒火罢了。”
李洵时听她说了这么一长串话,从见她第一面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本以为她会说出什么来,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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